皇上喘息着笑了一声:“仙君,你怕是不懂凡人之心。皓尘如今过得很好,我心满意足。”
维延翻看着功德簿,说:“萧皓尘在人间为你积德,你可知道?”
皇上呆在了原地:“皓尘……皓尘他……”
维延说:“萧皓尘十年中,从逍遥谷起,一路行侠仗义,救济苍生,惩恶扬善,凡是有人问他是谁,他便说,是先帝遗命。有趣,有趣,凡人之心,果真有趣极了。”
皇上却紧张起来另一件事:“你要做什么?”
皓尘的魂魄是被他护着逃出阴曹地府,如今身份依然暴露,地府会不会派鬼差去抓皓尘回来?
维延漫不经心地说:“你猜?”
皇上咬牙切齿地说:“皓尘两度离开阴界,都是因他人之故,有什么刑罚惩处,罚我便是!”
维延说:“阴界刑罚惩处如何,不归我管。我此来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萧皓尘在云州城为一个小倌赎了身,要成亲了。”
皇上脑中嗡鸣一片,十年油锅烹炸蒸煮的煎熬一时间全痛了起来。
他知道……他其实早就该知道,皓尘……皓尘过得很好,皓尘已经放下了。
如此潇洒快意的皓尘,光芒万丈,惊才绝艳,自然会有追求者蜂拥而至。
而皓尘……也不该永远孤身一人……
判官阴森森地说:“怎么了?刚才不还和孟婆说,你欠了人逍遥一生,该还回去吗?”
皇上苦笑着低喃:“该还回去……该……都是我该受的……那你们呢?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皓尘要成亲了?奈何桥那么大,我自己没长眼不会看吗!”
判官说:“你……”
皇上不想听这人再说话,他摇摇晃晃地离开功德殿,自己跳进了大锅里,沙哑着说:“孟婆,添柴。”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是对的。
他知道他亏欠皓尘太多。
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
皓尘,不要他了。
彻彻底底的,放下他了。
他在萧皓尘的生命中,已经成了一缕烟,一撮灰,还记着,还念着,但已不值得再为他停留。
心中空荡荡地痛着,比十年抽筋剥皮的苦楚还要痛。
皓尘,真的已经不在乎他了啊。
孟婆拎着刀来剥皮,边剥边问:“判官说,萧皓尘给你积了福德,允你明日去凡间待两个时辰,你高兴不?快笑笑。”
皇上笑不出来,痛得呲牙咧嘴,呆滞地看着三生石。
剥皮之后是抽筋,这件事孟婆做不了,找阴牢的牢头来抽。
皇上喃喃道:“我觉得判官是觉得剥皮抽筋对我来说不够疼了,才拿这事儿来折磨我。”
孟婆说:“疼了?”
皇上戳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疼。”
牢头说:“那你明日就别回阳间了,缓缓。”
皇上说:“谁说我不去?我偏要去,不但要去,我还要看着他成亲。”
孟婆和牢头对视一眼,啧啧摇头。
皇上已经十年没到阳间了,如今的他,只是一缕无人可见的幽魂,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云州城的一座小院里。
据说,皓尘在这里已经住了些日子。
院子里种满蔷薇,但是云州的水土与蔷薇脾性并不相投,花开了不好不坏,零零散散地几朵挂在枝头。
小猪在院子里房中读书,萧皓尘就在亭下喝酒。
一把瓷壶,半坛烈酒,逍遥洒脱的萧皓尘举着诗集,慢悠悠地念给身边的小倌听。
“世说繁花艳,亦知醇酒香。寥寥百年梦,还笑梦中荒……”
小倌气鼓鼓地说:“你还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