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旁人都说,皇后宽容大度,从不与后妃争宠。

可他哪是宽容,分明就是孤傲极了,不屑去要那些争来的宠爱。

少年情浓时,那一国之君爱极了了他,恨不得日日与他纠缠在一处,哪怕旁边的神仙下凡的角色美人,皇帝都不会看一眼。

该是你的,不争也是你的。

已经离开的人,挽留也毫无意义。

他不恨那些争宠的妃嫔,甚至不恨那个被皇上放在心尖上宠的段清涵。

七年前,段清涵殿试的时候,皇上在金銮殿上与新科举子调笑,皇后站在太医院里,看着皇上亲手写下的那张方子,就已经彻底死了心。

皇上可以容忍一个外戚掌权的皇后,却绝不能让这个皇后再生下一个嫡长子。

多可笑啊,他抛却了原本豪门公子纵马观花妻妾成群的逍遥日子,为一腔爱意踏入皇宫中。可他爱的人,却早已把他当做了一枚需要提防的棋子。

他还争什么呢?

权力,他已厌倦疲惫。

宠爱,他早已被弃之如履。

皇后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手指轻轻敲着窗台,他要为自己的父亲胞弟,寻一条安稳的退路。

可这时,凤仪宫外忽然灯火通明地聚起了一堆人。

侍女匆忙进来报:“皇后,陛下来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就说我睡了,请陛下明日再来。”

侍女面露难色:“皇后,您何苦和皇上赌这一口气。”

皇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到底已经无话可说。

皇上来了,气势汹汹地来了,一脸怒意,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后轻声说:“点灯。”

凤仪宫中再次亮了起来。

皇后和皇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盏烛台,可他们都已没了剪烛花的兴致。

皇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沉声质问:“皇后,你为何要罚段清涵?他为民请命得罪了你,你就要动用权柄要他的命吗!”

皇后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他不是还活着吗?一个小小七品官员就敢传审皇后,陛下不要面子,我要。这次若不罚他,以后大大小小的破事儿,岂不是都要来烦我?”

皇上气得脸色阴沉,说:“皇后可还记得,七年前朕便告诉过你。朕予你权柄,让你掌管朝中事务,但你绝对不可对段清涵下手,你答应了。”

皇后说:“陛下,是他惹上我的。”

皇上说:“若朕要你认错呢?”

皇后沉默了很久,轻轻地笑了:“错?”

他明白了,皇上今夜来,不是心疼段清涵,倒是怪罪他行事狠厉,有伤君王威严,来他这儿立威来了。

罢了,罢了。

他们虽是夫妻,但到底也是君臣。

皇上想立威,他依了便是。

想着,皇后缓缓起身,对着皇上双膝跪地,低头叩首做足了谦卑之态:“陛下,微臣有罪,请您惩处。”

皇上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皇后沉默着等他的夫君做出反应。

皇上深吸一口气,说:“朕不是让你向朕认错。朕要你向天下百姓认错,你不该如此惩罚一个不顾自身安危为民请命的好官。”

皇后脸上漫不经心的淡漠终于挂不住了。

他的夫君不止要他卑躬屈膝地臣服于下,还要让他……让他向那个皇上心尖上的段清涵,当众低头吗?

帝后二人就在凤仪宫葳蕤的灯火中僵持着,一个跪着,一个坐着,两张风华依旧俊美如初的脸都冷漠地僵硬在那里。

很久之后,皇帝伸出手,缓缓抚向皇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