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睡?”“嗯，不困。”

安知再次把眼皮彻底掀开，“那我也不睡了。”

“放心。”他说，“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

她往外望了一眼，“夜还长吧。”他重新将书翻开，“多长我都在。”

0110 知道美好短暂一秒

#110

这里的圣诞气息很浓郁，就算已经过去，街道上依然留有节日延续。

街边有人推着彩色小车卖冰淇淋，安知有点想吃，打去一眼，又收回目光看边与颂。

“太冷了。”

她咂了咂嘴，不吭声，继续看边与颂。对视持续两分钟，他叹口气，牵着她往那边走。

冰淇淋球拿到手，粉蓝色，安知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挺甜的。

她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递到边与颂面前，“不吃了。”“不喜欢?”

“喜欢啊，但是你说太冷了，那我尝个味道就好了。”“那扔了吧。”

“我觉得好吃，想你也尝尝。”

边与颂停步，转头对上她那双小鹿一样灵动的眼睛。难得。

从他十几岁，第一次听说安知的名字，到看见她的相片，再到走到她面前，都从来没想过她的眼睛里也能怀有这样的柔软。

像冰淇淋融化在里面，像把天边的云藏起来。

其实边与颂不太喜欢吃甜食。理由可以小到单纯的不喜欢，也可以大到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甜，怕尝一口就记住那味道，日日夜夜想着，无法释怀。但他还是吃了。

接过来，拿起来，唇覆盖上她咬的那一边。

“甜吗?”“甜。”

“会不会有点太甜了?”“不会，刚刚好。”刚刚好，尝一口就难忘。

游乐场门口立着冰雕，安知不知看见了什么，惊喜又惊奇地“哇”了一声，音调蕴含几分期许。

“边与颂，你快来看，你看这里。”

他顺着她指尖看去，是一只被冻在冰雕里的鱼，底下延伸出一线红，像艺术品。

兴许是割冰的时候没注意，连带它一起捞起，冻到现在，内脏被挤压，却更像艺术品。

安知没注意到他忽然漫起哀怜的眼，“好漂亮。”“嗯。”

冰冻的鱼，残忍又绚丽。他看见残忍，她看见绚丽。

再以赞歌诗文颂生命，到头来也不过一件他人眼中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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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与颂陪她游玩了一整天，话不多但有求必应，满分男友做到前两个字，满分。

玩到安知累得不行，指着远处说:“玩完那个我们就回去吧?”

摩天轮一格一格升，地面一点一点远。天一分一分暗，到中间，灯光将城市点燃。

要说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人们更热情一点，这一路安知没少收获赞美。

她听不懂，但看表情就知道在夸她。

虽然从小到大没少听，但仍然觉得很不一样。

可能因为，她听的都是边与颂的转达，像是他在夸赞她。

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灯光变成小圆点了。安知顺着窗口往外看，朦朦胧胧一片彩。她屈指，用指尖点了点边与颂手心。

等感受到他近身，她忽然扭过来，额头蓦地相贴，传递温暖。

“边与颂，我问你啊。”

她眨着眼睛说，眼睫忽闪忽闪，“从相遇起，到现在，我们真的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吗?”

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边与颂就那么望着她，望着她，像要望穿一样。

然后，淡声说:“嗯，没有。”一点点都没有。没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