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边与颂是准备弹一首有名到她不可能不知道的曲子,可当手放到上面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看见她就不自觉浮现的音符,是被一个代称触动到的过去,是以为看见的风钻进裙摆里。
编一首曲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但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是该他想她的不好,该她想他的刚刚好。
然而结果完全反过来了。
错了吗?对了吗?
管那么多干嘛。
先让这算不上欢快,算不上悲伤,算不上平静,又算不上无常的曲调延续下去吧。专属于她,像把梦做到现实里来了,怪异钢琴曲,人们哭着笑,陀螺转啊转,踩出踢踏音。
半首到结尾,安知笑嘻嘻地问:“你要不要我的命?”
边与颂抬眼,她耸肩遮掩过去,“没什么,梦而已。”
然后活灵活现地跑出去,留给他半扇背影。
生活照旧好好坏坏,安知做不到适应,却也渐渐接受一点点。
当然她还是学不会控制脾气,只是怒骂的声音小了一点。她还是分不清许多情绪,只是宣泄频率减少了一点。
但还是会做噩梦,而且越来越频繁。
不过该暴躁易怒的时间段却全被一个小小的游戏机封锁起来,这也是礼物,冷风吹了多久边与颂就把她的生日过了多久,卡带堆积成小山。
她最近玩冒险游戏,救公主的。
电视机又在播送彩色,没人看,安知窝在沙发角,边与颂一如既往摆弄电脑。
她问过他在干嘛,他转过屏幕给她看了一下,看得头大,各种线条错综复杂,快点拿开它。
偶尔钻出一两句询问他也会答,不像从前那般反感了。
给安知的感觉就是,虽然没有好得不像话,但又好得不像话。
她是说这日子,特别平常,却也够了。
谁他妈会向往大风大浪,小舟吗?还是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歌颂个几把。
“所以公主是个傻逼吗?自己没长脚?不会跑?”
“……”
边与颂眺去一眼,这游戏对她可能还是有点太难了,“换一张。”
“你给我拿。”
“自己买,绑了卡。”
“哦。”
安知不动声色地退了游戏,进商店界面,详情都懒得看,三秒下一单。
太好解释的行为,比如婴儿要吃奶就哭,小孩求关注就调皮捣蛋,再长大一点,染个黄毛跟主任叫嚣。
也不一定价值观错了,人性本能不就这样?不然怎么一出生就滋哇乱叫,怎么不算吸引目光,告诉世界老子来了,指天宣告你他妈可且等着吧。
安知是这种逆生长的人,你骂她素质低也行坏逼也行夜郎自大也行,她才不会把你当个球,但绝不能被无视。
然后边与颂就把她无视了。他压根不开出账提醒,谁在意她花多少。
关注没博到,气肯定生上了,手干脆利落地一扬,再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游戏机稳稳砸边与颂肩膀上,又弹电脑上,屏碎了。
他抬头,她手往后缩了一下,努着嘴想,得怪质量,怎么就偏是电脑碎了,不是游戏机。
夭寿,他居然不怒,似乎直接给她归为不是故意的了,反正没找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想让我陪你玩?”
当然了。
她已经在这一关卡了好久了,卡得想问问公主:你他妈让人救的时候问过勇士的意见了吗?
凭什么有人一出生的使命就是为了救另一个人啊,这不公平。
边与颂肯定就不会觉得不公平,而且还不会卡关,让他来操作当然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