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儿是不是身上哪儿疼了?同皇祖母说,皇祖母给旭儿做主,定不会再叫人欺负旭儿了。”太后摸了摸四皇子的脑袋,生怕他身上有被人欺负的痕迹又忍着不说。

淑妃站得远,隔着帘子她也看不见四皇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地看着。

床榻上,四皇子眼泪哗哗地淌下来,小声说了认错的话。

“是、是儿臣自己掉进水里的,是旭儿想掉下去的呜呜”

殷明聿无声看着他,给他擦了眼泪后才不紧不慢地问:“旭儿为什么想掉进水里,不知道父皇母妃会担心你吗。”

“母妃不喜欢…旭儿,不会担心旭儿……”四皇子说得委屈,这话却说得笃定,仿佛认定了这是事实。

太后听到这儿,哪还能不明白这事儿是怎么回事,这么一听,四皇子落水一事怕是和淑妃自己脱不了干系。

宁昭柔在外站得脚都酸了,下午那场戏结束到现在四皇子落水后醒来已经快一个半时辰了,她又是跪又是站着不敢动的,现在趁着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在,脚下稍稍动了动,松了松筋骨。

刚动了几下,陡然听到内殿传出一阵动静。

吓得她赶紧收起了小动作,看一眼内殿的方向。

内殿中,淑妃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她爬上前泣不成声地抓住殷明聿的衣裳,声嘶力竭地哀求着:“陛下、陛下,求您了陛下,旭儿是臣妾的心头肉啊!陛下怎么能让他离开臣妾是臣妾的错,陛下饶了臣妾,陛下饶了臣妾吧”

殷明聿弯身将她的手一只只掰开,随后将她甩开,反问她:“心头肉?旭儿怕你怕成这样,饶是非亲生的骨肉间都不见得会这般,他在你身边活成了这样,朕若再放任下去,朕的皇子焉知还能不能有命活下去!”

“不、不!陛下!”淑妃爬了过来,眼睛往屏风之内看去,分毫看不见她的孩子,她更慌了,哭求道,“是,是臣妾疏忽了,平日对旭儿严厉了些,臣妾再不这样了,陛下,求求您了陛下,臣妾不能没有旭儿啊!”

殷明聿居高临下冷眼审视着她,似乎在探究她此时面上的慌乱有几分是在忧心旭儿离去后她的荣华地位不复从前。

“旭儿就养在永康宫,母后自不会把旭儿养差了,你若是想他,朕也不会拦着你去永康宫,只是再要发生这种事,再要让朕知道你将朕的皇子逼到死路上,你整个杨家都得拿命来赔。”

这番话殷明聿是看着淑妃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给她听的,话说完,淑妃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仿佛真被他话语中的冷冽杀意惊得心悸,浑身抖若筛糠,最后只得垂首,额头磕在地上。

看见陛下从殿内出来时众人一下都收起了视线,宁昭柔也猛一下把目光收了回去,她总有些弱小动物对于危险的敏锐察觉力,一眼就能发现此刻陛下正是盛怒。

难道是推四皇子下水的人查出来了?

可殷明聿却也没说什么,从内殿出来以后便再度下了令,即日起,四皇子迁去永康宫由太后教养,而那两个贴身侍奉四皇子的宫人和嬷嬷则杖三十,发往浣衣局。

陛下走了。

不一会儿,太后也出来了。

太后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宁昭柔没敢多问,但殿中还有宾客在,眼看着晚宴也快开始了,太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人去广华殿正殿上。

除夕家宴上夜里是要守岁的,可今夜的气氛却格外沉闷,下面的人都没敢说说笑笑,上面坐着的宁昭柔更是如坐针毡,她离殷明聿近些,整个人比中午的时候还沉默,一个劲儿地吃菜,不敢吭声,也不敢和他说笑。

殷明聿却没表现出动怒之色,只是周身的气场压得人难以呼吸。

一块羊肉被放进了宁昭柔碗里。

“好好用膳。”殷明聿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