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眼底只是疑惑。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排斥,不懂那些人明显的恶意,就像他不懂为什么其他的孩子都有个“父亲”与“母亲”,而他从记事开始身边陪着的却只有自己。

也同样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与众不同,为什么他会被推搡和赶走,为什么连镇子上最和善的老人看到自己时,都会露出和男人差不多的眼神,比起把面包递过来、对方宁可扔到泥地里去。

男孩静静地在原地呆了许久,直到他在寒冷和饥饿中睡去。

第二天,小镇里臭名昭著的赌鬼死了。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路边的野沟里,脖子折成了奇怪的弧度。

有人说他是因为喝多了酒才不小心跌断了脖子,这在酒精上脑的人里并不算罕见;可这时又有人想起来了,说是亲眼看见他去找了“那个孩子”的麻烦,说是要替镇子上消灭不幸,结果就被不幸找上门来。

恶魔是男孩的第一个名字,因为人人都开始这样称呼着他。

这一定是恶魔!!

毁灭世界的预言在流浪诗人们的渲染下变得更加夸张和浪漫,在白与黑的争斗中,获得了胜利的一方迅速扩大着影响力,却也更推进了预言的流传。

没人能阻挡着这些句子的传播,

于是,在更为偏远的土壤上,愚昧的偏见结出了名为不幸的果实。

摔断脖子的赌鬼,死在魔兽嘴里的猎人,被炉渣弄瞎眼睛的铁匠,烤面包时被烫伤了手的妇人······

听说他们在那之前都看到过恶魔的身影,随即就遭遇了这些可怕的事情!

在镇子上一起又一起的“不幸”出现后,人们齐心协力地抓住了男孩,将他绑上了一张破烂的木板。

恶魔,就是活该被处死的。

可又没人想试试承担杀死恶魔的诅咒,于是决定将他就这样驱逐出镇子,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一望无际的大海

直到许久之后,负责这件事的男人才在酒馆里的某次喝醉后吐露出了一小件事。

“哈!”那人深深吐出一口气,酒精让红色的血丝弥漫上他的眼球,“其实那恶魔在我松手的时候问过一句话。”

周围都是和他差不多的酒鬼,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它居然会说话?我以为那是个哑巴!”

“都没人教过它这个想想吧这多可怕,果然是恶魔。”

终于,有人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

“嘿,快继续说啊他问了你什么?不会是在索要你的灵魂吧!”

这个时候,先开口的男人反而迟疑了下,他摇头:“都不是,他当时问我······”

他的喉咙间哽了哽,哪怕过去了那么久,当时那种奇怪又复杂的感觉依旧蔓延上了他的心头。

“······他问我,恶魔是不是他的名字。”

[“恶魔······就是我的‘名字’吗?”]

他记得男孩扯着自己的袖口,那双金眼睛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着单纯的好奇。

“······不是。”

“你在说什么?说大声点儿,这里太吵了我听不到!”同伴们在旁边推搡着他。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当时回答的话给说了出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他听说前夜的酒伴里又有谁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寒冬的气温让对方被发现的尸体变得硬邦邦的,死去的模样听说吓哭了好几个小孩。

不幸和意外从来都与生活如影随形,无论有没有“恶魔”的存在。

······

······

“不是,他们有病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