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每一秒,舒野的血液都在争先恐后地从血管冒出来,在身体的缝隙里漫游,带走所有器官所需的养分和氧气。

他的器官,也很快就要枯竭了。

他狠下心,“推他走。”

里三层外三层的医生和护士们,簇拥着舒野的病床,强行将他推向了手术室。

病房里的三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片刻,不知道从谁的胸膛中,涌出一阵似有若无的低声的,呜咽。

一切,终归于平静。

尽管警车一路红蓝灯暴闪,冥冥中却仿佛有什么在阻挡一样,不是遇到半夜堵车,就是撞到高架桥封路。

待到警车停在仁心医院大门口之时,已经到了凌晨,晏凯复在半途中就接到了消息,舒野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现在,手术差不多快结束了。

晏凯复推开车门,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向医院大厅,寥落的星空在他的头顶旋转,一时,似乎有种吸食了过量迷幻剂的错觉。

“欸,手机!你手机落下了……”

民警追了上来,把落在车上的手机塞进晏凯复的风衣口袋里,望着他无情无绪的漠然的侧脸,竟忍不住有点发慌。

过量的悲痛难以一下子承受,反而走向了麻木的极端。

看到他这样,民警改变了主意,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医院,望着晏凯复走向手术室的背影,总让他联想起路易十六走向断头台的画面。

悲剧的,躲不过的宿命。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门口除了三个被绝望笼罩着的年轻男人,还有那个等待着肾移植的小女孩的父母。

他们正怀着激动难言的心情,默默向上苍祈祷着女儿能够重获新生。

然而,最基本的教养却让他们在另外一个痛失至爱的家庭面前,维持着一种严肃而庄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