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娘子军动手的那批兵卒,被百姓们抱腰的抱腰,钳臂的钳臂,手上的兵器也叫人夺了去,几乎是整个人被架走的,成功给娘子军让出一条道来。
巨大的人流推着娘子军们飞快地往城外走。
小将怒不可遏,下令:“再有阻拦军务者,格杀勿论!”
底下手上还拿着兵器的小卒,一戟还没送到阻拦他的百姓跟前,对方就扯着脖子对他吼:“我大侄子跟着主簿做事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小卒无权无势,怕惹麻烦,毕竟真出了事,上头的人也只会把他们退出去顶罪,不敢真弄伤百姓,以至于全程都被百姓们压着打。
小将眼见底下的人个个都不顶用,连忙亲自去追,刚迈动腿就觉脚下似有千斤重,他低头一瞧,一个老太太正死死抱着他的腿。
老太太哭得叫一个凄厉:“救命啊,城门郎打人了,城门郎踢我一个老婆子,丧尽天良也,我这浑身都疼啊!”
小将激愤不已,一气之下正要真踢老太太,一群壮汉却围殴了过来。
“这狗杂种,老人家都打!”
“个小娘养的,扁他!”
有道是法不责众,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阻挠官兵的百姓成千上万,小将被揍得鼻青脸肿,却连是谁打的他都认不过来。
娘子军出城门后,就直奔十里亭,去同候在那里的两万楚军汇合。
路上碰到沈彦之的三千人马,喜鹊紧张得心跳都险些漏掉一拍。
但那三千骑行色匆匆,瞧见了他们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径直往泗水城的方向去了。
喜鹊她们人马不多,侧身让在官道一旁,等沈彦之的人马过完后,她回头看了看,若有所思。
一名娘子军有些担心:“喜鹊姐姐,这队陈军回去后,若是得知我们强闯出城,追回来可如何是好?”
她说着瞄了一眼板车上的棺木。
喜鹊心中也没底,下令道:“拐过前方的弯道后就先把人放出来,再加速行军,太子妃带着两万大军在十里亭迎咱们,陈军便是追上来后,也奈何不得我们的!”
娘子军在弯道处置停了一刻钟不到,便全速向着十里亭奔去。
风雪愈发肆虐,官道上的积雪叫人踩化了,露出一地泥泞,姑娘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在泥雪中向着故乡归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白茫茫的风雪尽头,终于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墙,重新分割出了天与地的界限,黑底金纹的楚旗在寒风中招展。
娘子军的姑娘们停下脚步,看到远处的大楚军队,这一路都不言苦和累,却在这一刻几近哽咽。
她们终于回家了。
待行至跟前,发现太子和太子妃立于大军阵前,大氅上都已落了一层薄雪,似早早地在这里等着的,娘子军们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喜鹊红着眼向秦筝和楚承稷行礼:“林将军身负重伤,行不得远路,末将代林将军扶灵,送王桂将军归乡。”
秦筝本以为自己也算见多了世间无常,可在看到娘子军的姑娘们这般狼狈归来时,心口还是一下子被揪紧了,眼底也陡然升起涩意,她看向落了薄雪的板车:“里面是王大娘?”
喜鹊强忍在眼里的泪水没绷住,滚珠子一样从眼眶里滚落出去,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她抬起袖子狼狈抹了一把眼,说:
“是。北庭挡不住北戎人的蛮攻,北庭百姓都要上阵杀敌了,林将军带着我们前去羌柳关支援连钦侯。那北庭大王子生得比旁人高大,一身武艺也霸道,连钦侯都险些死在他手上。我家将军怕连钦侯出事后北庭大乱,挡不住北戎人的蛮攻,不要命杀过去帮连钦侯,王护军为了救将军,替她挨了好几刀,整个后背的骨头全都给砍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