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翎回过头,看见跟在后面的冬凤凌,牧白突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慢慢的,所有人都跪下了,赵泽…郁子影,董帆,副将们…前锋们,然后便只剩下了两个站着的人谢青翎和冬凤凌。
气氛诡异的压抑,慢慢形成了对峙感。
谢青翎嘴唇抿着,他知道这些人在求什么。
冬凤凌的视线落到了谢青翎的手上,看着那两张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往前走了一步,轻轻的问“怎么了?”
谢青翎听见以后,怒气压制不住,喷薄而出,眼里是冬凤凌看不懂的疯狂,他一字一断的重复着反问“怎、么、了?”
他单手掐住了冬凤凌的脖子,拖着他到了云婶面前,按着他的头,逼迫他直视胸上的刀口,伤痕深不可测,味道血腥难忍,“就当我苛待了你,你要杀我,我可以不在意,我放过你,但是你……”
谢青翎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他压低着声音,恶狠狠的凑在他耳边道“云婶苛待你了吗?黎旌对不起你吗?……妇人都不放过,你真是不择手段,淫荡下贱…”
谢青翎顿了顿,总结道“真让人恶心。”
冬凤凌闭了闭眼,嘴唇难以自抑的抖着,不择手段…淫荡下贱…恶心……
冬凤凌干呕了几声,在一旁吐出了一堆酸水,姜汁也混着胃液反了出来,辣的他眼角通红。
谢青翎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踩着他的胃,冬凤凌冷汗不住的从鬓角往下流,双手无力的扶着他的鞋,谢青翎抬起了脚,连着他的手一起踩了下去。
不能痛,不能怪他,不能求饶,不能死…
冬凤凌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什么都做不了呢。
灵魂好像从这具躯壳里抽离出去了,他好像能在空中看见自己被踩的腹部塌陷下去,痛的不自觉的扭动的样子,好像能看见那颗没出息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着,说“别这么对我。”
谢青翎松开了脚,雪花落到了冬凤凌的眼角,瞬间化掉,和不知名的液体混在一起,大雪纷纷扬扬,“好……好景,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翎的眉上都落了雪,他摘掉了满是水汽的眼镜,冷冷道“起来。”
冬凤凌捂着空荡荡的胃,从仰躺变成了跪趴,他想爬也爬不起了。
谢青翎走了,云婶的尸体也被抬走了,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也隐去,枫城彻底进入了寒夜。
冬凤凌跪在雪里,膝盖被没了过去,他只要稍稍用手撑一下地,身后就会有人用马鞭抽打。
他们换了很多人,冬凤凌后背的血滴滴答答的流,滴到了白雪中,红与白交融到一起,又被新的雪隐去。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膝盖……要废了吧…
如果以后站不起来了,谢青翎会不会嫌弃他是个残废……
冬凤凌突然笑了,夜色中只有他的笑声混着风声,分外的瘆人,哪还有什么以后,他都要死在这里了,况且……谢青翎已经很嫌弃他了,毕竟,他下贱么。
还淫荡,还不择手段,还恶心。
冬凤凌…你真恶心。
你可真恶心。
你怎么这么恶心。
是…无论如何,这两人的死,皆是因为他的到来。
他的头昏沉着,神志却一点点的,越来越清醒。
与谢青翎纠缠的时日,明明近在今朝,却仿佛远在别宵,情爱曾是他胡乱抓住的稻草,否则便难以忍受从未体会过的苦,他抱着谢青翎的身体,摸着他的背肌,一次次在欲望中沉沦,一次次伏于他身下承欢。
那份莫名的欢愉,那份年少时的情动,让他得以在假面后,保留自己。
此时人命横在这里,他清醒了。
此夜是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