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吧。”燕棠想象着那个画面。

宋郁非常赞同:“对啊,所以我把他的脸打骨折了。”

“.......”

燕棠对面部骨折缺乏想象,但光是这个词儿就足够她头皮发麻。

她也不再敢细问了,接过协议看起来。

宋郁则静静地坐在对面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再次打量起他的新任中文老师。

说实在话,她看上去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比他大了三四岁的样子。

素面朝天,学生打扮,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俄语和英语倒是都说得还不错,流利又没什么口音,似乎是不太自信,声音总是软绵绵的。

虽然看上去不是穷人,但似乎也不怎么富裕,一直在寻找兼职赚钱,还在被男人纠缠不清。

宋郁漫不经心地回想起那几条刻意保持距离的聊天记录。

哦,她胆子也很小。

对面的女孩儿看完了协议,握笔,在签字页上一笔一划写下她自己的名字。

燕棠

宋郁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复杂的笔画,简单的人。

协议一式两份,签完字后,这份工作便算是定下了。

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收入有了保障,燕棠在聊天时的声音都变得轻快。

临别前,她忍不住问:“之前.......你为什么会帮我?”

她现在相当确信他并不是那种热心的人。

然后她收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因为”

宋郁撑着下颌,笑吟吟地说:

“老师那时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4]小燕老师

燕棠很少从别人那里得到评价,因为人们懒得评价一个不上不下的人。

所谓不上不下,意味着既不过得令人艳羡,又不至于悲惨到令人同情。

人们甚至懒得注意到一个不上不下的人。

所以当宋郁露出一个并无恶意,十分纯粹的笑容,却又说她“可怜兮兮”的时候,燕棠并没有太理解其中的含义。

不过被学生用这样的词形容,她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是质朴。”燕棠佯装淡定地纠正,并且现场教他中文怎么写。

她又用俄语说:“质朴是工人阶级的伟大品质。”

宋郁被逗笑了。

于是场面并没有变得很尴尬。

燕棠尽量遮掩她身上那种因为平庸而显得空洞的神采,以便在人前尤其是像宋郁这样朝气蓬勃、前途无量的少年人面前的局促。

但生活里不是没有好事,比如给宋郁辅导中文的事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两份工作捏在手上,燕棠按照紧急程度排序,先集中处理宋郁这边的事情。

辅导预科补习考试倒还好,反倒是陪同他参与训练沟通要更麻烦一些。

她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把宋郁那本关于格斗的笔记都通读了一遍,做成中英俄三语的对照版本。

这本子前面一小部分的字迹还很稚嫩,大概是宋郁小时候的字迹。

上面还有一些孩子气的小抱怨,诸如“被抱摔很疼,可妈妈说英雄不能哭”。

除此之外,另一些记录则有些令人惊愕,充满了好勇斗狠,甚至显得有些无情。

“我练习扫踢的时候让维克托休克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死。大家担忧维克托变成傻子,但他的脑子和猪本来就没有区别,否则他不应该当着我的面嘲笑我的中国血统。”

况且根据纸张磨损程度,前面这几页看上去都没被翻看过,反而是后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正经的格斗心得有许多不同时期的补充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