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序选择终止实习,与他分道扬镳以后,大学时,许凛依旧能够听到南序的消息,有时还可以在公开的讲座上捕捉到南序的身影。仿佛他也参与了南序的成长,见证他褪去青涩,不停地前行。

“可以送我一程吗?”许凛忍不住问。

……

“总听说一般人不敢坐你的车,体验了一下,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许凛调侃南序传闻中像在开叉车铲人一样的车技。

南序说:“那是工作,现在是生活。”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质疑他的技术,一坐到他身边就一幅忍不住跳车的样子,心理素质真是不行。

南序毫无负担地评价那些朋友们,并且打算反思自己的问题。

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不算很能活跃气氛的人,许凛选择打开电台,填补车厢里的空白。

电台的广播夹杂了雪砾般的颗粒摩擦感,频道不断在切换,但正在播报的内容千篇一律。

“我们将付出一切代价换取绝对的自由。”

“期待一个更公平、美好、繁荣的世界。”

挡风玻璃外雪片纷飞,两束向远方投去的车灯光柱和漫天的白色融在一起,可视度很低,但耳边的电台听久了,会令人真的生出穿越这片风雪,就可以到达一个新世界的错觉。

许凛又换了一个电台的波段。

“暴风雪警告已发布,请各位市民避免不必要的外出,保持通讯畅通、注意安全。”

“普兰顿州出现芬太尼危机,围绕新医改法案辩论仍在持续,选民代表于州议会门口聚集发生冲突。”

“特区知名制药公司深陷财务风波,目前法定代表人正接受调查,今日开盘后该公司股价断崖式下跌,投资者恐慌情绪仍在蔓延。”

又被拉回了现实生活之中。

没意思。

许凛把旋转按钮拧到关闭,决定靠自己活跃安静的气氛。

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低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南序脸色如常,双手很稳地放在方向盘上:“知道啊。”

可能最近动作太大,有些人不耐烦了。卡尔和齐昀备受阻力,那些人连着南序也针对上了。

仿佛一种轮回,南序感觉现在应该和当初他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样的情况有些相似,甚至由于牵扯到了更深的利益,不再是情绪的宣泄,而是真正的忌惮和厌恶。

许凛长长叹了一声气:“还打算继续吗?”

“嗯。”

知道南序或许不喜欢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许凛仍抬高嗓音。

他很少用这么激烈的语气说话,充满着不认可:“就算有人可以证明,就算最高法认可了证据链,可法案一旦通过,一例判决又算什么,完全撼动不了巨大的利益集团,一样无能为力。”

车速平稳,驾驶者似乎完全不受车内紧绷的氛围影响,不疾不徐。

“联邦是判例法,只要有一例成功判决,之后所有案件都会参考它。”

许凛表情复杂,半晌后说:“但现在,你连证明人都找不到,有些事不是坚持就有结果。”

南序平静答复:“别人怎么样是他的事,我做到我可以做的就好了。”

很多人似乎都把问题想得很复杂,他和他们稍微有些不一样。

就像曾经坐在考场上面对一张茫然的试卷,他会心态平和地连蒙带猜把试卷填满,现在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许凛似乎十分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南序固执的淡然还是其他另有的原因,靠在椅背上,仰头用手掌捂住脸。

呼吸渐渐回复平静,许凛的余光里,南序的侧脸和实验室中测准数据的少年时代毫无二致地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