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得好,联邦大学会予以学费减免】
南序的重点立刻落在最后四个字上。
他可以!
选举季到来,街上飘满了色彩不一的旗帜。从诺伊斯出发前,特区的广告牌等等宣传更加五彩斑斓,远远望去并不像歌颂的那样高尚,反而像把世界流俗地贴满了小广告。
伊黎市的初夏穿透巴士的玻璃,巴士摇摇晃晃播放着蓝调旧曲,把手机屏幕上的字体晃成了音符,南序先前在飞机上由于耳压升高没有休息好,此刻神经放松下来,迷迷糊糊了一小会儿。
不清楚时间流逝了多久,眼睑再次颤动时,太阳穴的酸涩感已经消失,耳朵的听觉随着苏醒而恢复,传进一阵窸窸窣窣做贼一样的声音。
季凌举手的姿势还没有变,挡住直射南序眼睛的阳光太久,他的胳膊僵直,来不及收回来,在南序清泠泠的目光里,脑袋出现了和手臂一样的麻意,口齿笨拙地说:“我怕晒到你的眼睛。”
光线在变化、从照见南序鼻梁骨的侧光线条,转而直射了南序的眼皮。
南序不适地滚了滚眼珠,也许太累了,没有睁开。
照得太久会不断加剧刺痛灼烧感,他担心伤到南序的眼睛,毫不犹豫坐到南序身边。
那束光洞穿的能力在渐渐积累,令皮肤的那个点在发烫,他全神贯注在南序眼下的淡淡青黑和脖颈垂下时凸起那节清瘦的脊柱,忘记了其他感官的存在。
南序的睫毛轻轻晃动,那种全世界只剩下南序的感觉更加强烈,季凌吞了吞口水。
南序要是肯和他说说话就好了。
南序说话了:“去别的位置。”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季凌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语调不甘心地颤抖了,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可不可以”。
南序的肩膀放松地靠在座椅上,不为所动:“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季凌眼神空洞地随意回到最初的位置,失去了聚焦的点。
右手边隔了几个座位的温斐似乎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笑。
季凌的眼珠子动了动,疑心自己听错,转过去。
温斐的手上不知何时包扎了一层白纱布,侧对了车窗,脸庞的倒影似乎因为车窗而扭曲。
他无比确认温斐刚才一闪而过的轻蔑并非作假,但仔细观察,他在温斐的脸上看到了和他一样若有似无的颓败。
马上他不再观察温斐。
因为车窗上有着更期待见到的人的倒影。
*
联邦大学的学生每逢这段春夏之交的季节,就会迎来一批来自各地,未来可能成为他们学弟学妹的学生们。
在大学的人潮中,分辨出这些预备役新生比较容易,尽管双方并没有差距多少岁。
对环境的目光比较审视,对观点的表达更有刺人的锐气。
给出的安排表松弛有度,考虑到部分同学横跨了大半个联邦才来到陌生的城市,舟车劳顿,头一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大家自主行动,分散到了大学的各处到处逛逛,像雨水化入了大海一般。
很大一部分人拎着临时借阅卡刷进了图书馆。
诺伊斯本身藏书丰厚,联邦大学也不逞多让。不过相比起来,诺伊斯更注重历史传承,图书馆藏书以古籍手稿为主,联邦大学的图书馆则偏好于收录了当前最新最前沿的观点博弈。
尚未到大学生的期末季,图书馆比较安静,没有那种精神癫狂的气息,前来阅读的人安安静静的,在联排的书架之间留恋,寻找着自己决定消磨时间的书籍。
和眼睛齐平的角度,有学生取下了一本书。
书架上少了一本书,多出了一本书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