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子仅仅作为谢延玉的入山试炼而存在,只要她从迷阵里走出去,就会发现此处根本没有什么村子,只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山路。
也因为这村子是虚幻的,
所以村子里黑灯瞎火的,连个活人都没有,全都是空的屋舍,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很简单,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但屋舍有,好一点的屋舍却没有,所有的屋子都十分简陋,屋子里的床都是硬邦邦的木板。
谢延玉什么样的地方都住过,倒不嫌弃这屋子简陋。
她正准备就这样住下,
沈琅却让她先出去,他想打扫一下屋子,然后帮她铺软一些的床单和被子。
李珣慢条斯理道:“你倒殷勤,一个侍卫怎么把内宅里侍从要干的活都包了,围着你家小姐转,衣食住行全都过一遍手,又是伺候笔墨,又是铺床打扫屋子,谢家给你开多少月钱?”
沈琅抱着被子,和听不懂他在阴阳怪气一样:
“毕竟其余人都是车夫,只懂赶车,剑尊大人虽是小姐的准未婚夫,却身份尊贵,想来也是不愿放下身段做这些奴仆做的事伺候小姐的,那就只有属下来了,毕竟属下也不想看小姐吃苦,剑尊大人也是心疼小姐的吧?”
那种绵里藏针的感觉又来了,
李珣沉默片刻,差点被他气笑了。
但沈琅说完话就走了,所以李珣只能和旁边的谢延玉说:“看看你养的好狗。”
谢延玉:“能不能好好说话?不然你帮我铺?”
李珣差点想说,我怎么不能帮你铺,以前又不是没帮你铺过被子,但这话又有点奇怪,说了和抢着做狗一样,于是他又把话咽回去了,阴嗖嗖道:“你多袒护人家啊,我说两句都不行,你那么多条狗我每个骂两句,能袒护得过来吗你?”
谢延玉真想把他嘴堵住:“什么叫那么多?”
李珣翻旧帐:“不还有个妖吗?多听话,在客栈的时候你想见我,他就把我定身了绑到你房间里去,仗着我把灵力全都引进丹田,一边揍我一边骂我不识抬举,你想见我是我的福气,我得上赶着。”
谢延玉:“……”
谢延玉头一回知道,当时把李珣绑到她房间里之前,还说过那些话,怪不得当时他能气成那样,她一打开门,他就脸色扭曲、眼睛猩红地看着她,和恨不得把她撕了一样。
她扯扯唇。
李珣看她还有点要笑的意思,脸色就更阴沉了。
他一抬手,两只手指尖直接一左一右点在她唇角,然后用了点力,帮把她嘴巴一挤,让她一点笑意都露不出来。
然后他俯下身,将自己那张脸凑在她面前,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她,语气尖锐又刻薄:“笑?你还笑?你到底有没有礼貌?你向我求的亲,你怎么敢让你身边人这么对我?你不把他发卖了给我出气,怎么还敢在这笑?!”
谢延玉“啪”一下打开他的手:“你要看他不爽,你有本事就自己把他赶走,少在我面前叫。”
谢延玉是有点区别对待的。
对于那妖,她并不存在多少共情,他是很有用,很听话,但她渐渐要用他的地方没有那么多了,而且他给她的所有好,都是直接强塞给她的,他无时无刻不跟在她身边,她甚至没法不接受他的好。
这样的情况下,她就将他当成一个趁手的工具,但人不会偏袒一个送上门的工具,想要丢掉的时候,也不会顾忌什么。
但她对那侍卫,是有几分微妙的共情的。
她没太多同情心,但他太听话太乖顺,一些行为和处境,总让她想到她自己,于是她又觉得,只要不挡她的路,不碍她的事,留着也就留着了,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偶,总是不至于亲手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