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认知如同一柄利刃,刺穿他,让他暂时清醒了些。

他看着谢延玉,

看着她脖颈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

他不应该留她在这。

只是被她的血影响太多,往后不再取血,让她去上清仙宫,离得远,过一段时日,一切就会复原,如此再好不过。

好半晌,他突然松开手,然后直起身,和她拉开了些距离,淡淡道:“既如此,那你便去吧。”

*

谢延玉拿了举荐书后,就准备要启程去上清仙宫了。

谢承谨没再见她,但给她拨了许多灵石法器,又派了许多奴仆去她那,要她一起带去上清仙宫。

但谢延玉独惯了,不习惯被一群人簇拥着伺候,于是只收下了灵石和法器,把派过来的奴仆们原封不动遣了回去。

后来谢承谨知道了这事,也没多说什么。

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淡淡点头,说了不再多关注她,好像之前那几天的失态,全是因为被余毒反噬,所以脑子不清醒,而如今捱过去了,就真的说到做到,管束着自己,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不往她身上放了。

但她临行前,

他还是把沈琅召到了书房,居高临下看着对方:“她东西收拾好了?”

沈琅垂着眼:“是。”

谢承谨安静很久,又问了两句她的近况,

语气很随意,像是随口一问。

沈琅看他一眼,眸光有些晦暗。

但很快就弯了弯唇,语气温柔:“小姐的状态很不错,也很开心,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要离家而难过,公子放心就是。”

话是正常的话,

但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来原因,这话里每个字都令谢承谨憋闷,

他直接挥了挥手,要沈琅下去,但等沈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拿出传讯符,和沈琅成了传讯符好友,原本想让沈琅隔几天就汇报一下她的动向,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应对她投入太多关注,于是只说了句:“照看好她。”

沈琅眼梢抬了下,笑了声:“公子放心,您托付属下照看小姐,属下定然会尽心尽力。”

他当然会细致体贴。

这贱男人高高在上,对她也并不了解,继兄继妹之间生分得和陌生人差不多,和她之间更是隔着万水千山,能拿什么和他比?

沈琅漫不经心地想。

他看谢承谨碍眼,但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竞争力。

然而下一秒,

却又听见谢承谨说:“上清仙宫地处南边,夜里湿冷,到地方多准备几床被子,她睡觉会踢。”

这话一落,

沈琅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落了下来

贱人,怎么还知道她睡着会踢被子?

他视线沉下来,扯扯唇,有些阴阳怪气:“公子还真是关心小姐。”

谢承谨顿了顿。

他敏锐地察觉到沈琅态度怪异。

但沈琅的话却像针尖一样,太有锋芒,剖开了他一些不太想承认的想法,以至于他本能地在心里反驳,在心里回避,也本能地克制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去细想究竟哪里怪异。

静了片刻,

他淡淡解释:“她是谢家人,我了解一些,不奇怪。”

*

另一边。

天都,某处客栈的露台上。

李珣背靠着美人榻,翘着腿,姿态懒散,眺望着远处。

这客栈在天都城的最中心,也是天都城中最高的一座楼,这露台建在最高的一层楼上,很适合远眺,从这角度望过去,能将小半个天都收入眼中,可以看见下面的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车马,和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