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这话时,语气还是很自然的。

听不出在试探,反倒像是因为关心他的计划,所以顺口一问。

但谢承谨知道她在试探。

他鲜少揣摩旁人心思,因为别人的想法对他来说不重要,

此时他却近乎荒谬的,能猜出她的意思,无非是心虚了怕被他发现,即使她表现得滴水不漏,但他因为那些梦境,对她太过了解。

他眼皮又开始跳,差点被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气得发笑,

他直接冷声拆穿她:“不必在我面前装。谢延玉。”

谢延玉:“……”

谢延玉怔了一瞬。

谢承谨见状,又升起一丝不耐烦来,好像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所有的心绪都会被放大,分明他平日里并不会有这样鲜明的情绪,他心中厌烦,此时本该叫她再把手伸出来,毕竟他要她伸左手也并非是为了揭穿她,而是因为他要让她出去布阵,必须在她左手上结一道咒印。

但他却不想和她再多说。

于是他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捏住她左手的手腕。

他一点点将她的衣袖撩起,动作强硬,甚至给人一种侵/犯感。

谢延玉想把手往回缩,结果却被他按着手腕,把手掌翻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他用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符咒,他手指太冷,在掌心游弋,有一种被尖刀抵着的错觉,而随着他的动作,她掌心竟出现了一道金光。

他画完后就收回了手,

谢延玉却被这道金光晃了下眼睛,

她缓了缓,才抬头看他。

谢承谨闭着眼睛,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

他说:“按照这符咒的形状,把院子外的阵法布完,再用灵力把符咒引出,引到阵眼处,阵法就会生效。”

*

虽说人偶并没有帮忙拿到怨鬼内丹,中间还生出了不少变故,

但谢延玉觉得,人偶也并非一点用都没起到。

至少现在,

布阵的人成了她,而诱饵成了谢承谨,

位置对调,她安全了,也无需再涉险,反倒谢承谨成了涉险的那个。

谢延玉按照谢承谨的话,轻手轻脚从佛像后绕了出去,

走到院子外,她果然看见有一个阵法。

这阵法完成了大半,只要再补两个步骤就能生效,

这两个步骤也并不复杂,约莫半刻钟就能完成,算上等阵法生效的时间,满打满算,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毁去怨鬼的丹田,而以谢承谨的修为来说,他至少也能再在怨鬼的灵力下撑上一个时辰。

谢延玉计算到这里,没有立刻动手布阵。

她往宝殿里看了一眼,然后问系统:如果谢承谨死在这,我还要走他这条剧情线吗?

系统:【……】

系统麻木地问:【你想干嘛?】

谢延玉没立刻回答,

远远的,她能看见宝殿之中,谢承谨仍旧闭着眼,半倚在佛像边,

很难得的,这样冷硬的一个人,此时身上却多出了一点苍白的脆弱感。

谢延玉却对他生不出半点怜惜的心思,

她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他说过一会再和她算账,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认出她来了,或许再早一些,在之前聊计划的时候,他失控的那次,他就已经知道她身份了,但她回想起来,仍然不理解他为什么那样生气,因为她跟着贺兰危回来了,对他来说这种行为不守礼,有辱家门吗?

而且,

人偶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他这样的修为,应该也能感应到人偶里的妖气。

他说要和她算账,

算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