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本能抬眼,

没了屏风的遮挡,就直接和屋子里那两人对上了视线。

*

怨鬼刚开始对宅子中的人动手时,并不会直接取人性命,而是会选择温和一些的手段,

眼下它选择了用煞气随机攻击宅子里的人,这煞气虽不强横,但若不当场打散,就会被它缠上,被它控制心智。

谢延玉当场打散了那道煞气,所以没什么大碍,

只不过屏风也被她一并打碎了,

她没法再藏,因此不得不和谢承谨打了照面。

和他对上视线的那刹那,

谢延玉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易了容,否则现在就该被他抓个正着了。

但即便如此,她对谢承谨还是有些发怵,

因为他有时候就像能读心一样,莫名其妙就能知道她的一些打算,以至于现在,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神态和平常一样冰冷,眼睛里也不含任何情绪,但她却还是生出一点心虚感。

于是她率先挪开视线,看向贺兰危,指了指地上的屏风,和他解释了一句:“刚才有煞气往我身上扑。”

她说这话时刻意压着嗓子,声线变得有点尖,

虽然听起来还是很自然,但已经完全听不出是她原本的声音了。

伪装得还挺全面。

见了谢承谨,当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贺兰危视线从头到脚扫过她,有些讥诮地想着,也不知道她咬他手指、扇他耳光的胆子去哪里了,但神色还是不由自主温和了些,出声问她:“伤到了?”

谢延玉摇头:“没有。”

贺兰危好像只是漫不经心一问,

听见她这回答,

他也没什么旁的反应,轻飘飘“嗯”了声。

然后他看向谢承谨,出声帮她掩饰了句:“她怕生,刚才看见你过来,所以躲去屏风后面了。”

说完,

又同谢延玉说:“坐过来。”

*

贺兰危和谢延玉说完话,然后又继续和谢承谨商量对付怨鬼的计划。

他们并没有再坐在书桌前,而是在一个矮几前相对跽坐,这样的姿态更方便议事,也更方便他们翻看几案上的卷宗和舆图。

谢延玉则听从贺兰危的话,走过去跽坐在了他旁边。

她也不出声,只安安静静地听他们商讨。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眼下,她和贺兰危并肩坐在谢承谨的对面,

因为在谈正事,所以谢承谨说话时,是看着贺兰危的。

但不知为什么,

谢延玉总觉得,谢承谨其实并没有在看贺兰危,而是在看她。

谢延玉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毕竟她现在还易着容,并且以她对谢承谨的了解,他做正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分神去管无关紧要的杂事,他现在在和贺兰危说事情,怎么可能分神来看她呢。

但她对于视线格外敏/感,

不管理智上如何分析,她的本能都在明确地告诉她

谢承谨就是在看着她。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甚至怀疑谢承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她甚至想摸摸自己的脸,确认一下易容术还在不在,

但她忍住了。

然而一直被谢承谨看着,她感到有些压抑,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把大刀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谢延玉十分厌烦这种感觉,更对谢承谨生出一股子火气,因为这个人在用视线压迫她,她忍了又忍,已经有点忍不住想直接出声阴阳怪气,问谢承谨为什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