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胸中的怒意正盛,因此他丝毫没有让殷殊鹤起来的意思,冷眼盯着他的乌黑柔顺的发顶,在心里冷冷想他今日拿刀割的哪里,又割了多深,流了多少血。
他没有去想自己这股滔天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但居高临下欣赏了一会儿殷殊鹤匍匐着跪在他面前的样子。
上辈子从他们两人正式交锋开始,殷殊鹤就已经坐上了司礼监掌印之位,比常德益当年权势更盛,因此别说是朝中大臣,连皇子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何曾有过像现在这样卑躬屈膝的时候?
好啊。
太好了。
重活一世,没想到还能看到殷殊鹤这般听话柔顺的模样。
萧濯眯起眼睛,那种想折磨他,想惩罚他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人的衣服扒光了,看看他身上的伤口到底在哪里,狠狠按在上面看看他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疼!
殷殊鹤跪伏在地上的姿势很标准,没有丝毫想要起身的意思,摆出了一副萧濯想让他在这里跪多久他就跪多久的姿态。
只是他心里难免觉得腻歪,心思急转思考自己之前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七皇子,临近子时却不睡觉,就是为了让他在这里罚跪吗?
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殷殊鹤盯着地上铺着的卷草纹地毯,同时也感觉到一丝危险。
......一种,从萧濯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
常德益曾说七皇子萧濯在冷宫多年,疏于教养,虽然受宠却不肯大用,平时萧濯在上书房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平平无奇,甚至于皇帝因此还专程下令要太傅不许苛责于他。
但今日殷殊鹤却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起码......真实的萧濯绝对不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这样想着,他看到萧濯又朝他走近了一步,随即就看到他踩在地毯上那双脚。
萧濯没有穿鞋,赤着脚直接踩在暗色卷草纹地毯上面,脚背上青筋弓起,缠绕直至踝骨,五根趾骨有力,线条有力。
虽夜必兴,衣冠带履。
不明白为什么萧濯为什么违背礼治在他面前赤足,殷殊鹤忽然产生了些许不妙的预感,心下微沉。
“抬起头来,”这时候萧濯终于缓缓开口,“让我看看。”
跪伏在地上的殷殊鹤眯了眼,很快依言抬起头来,并且冲着萧濯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是,殿下。”
可萧濯细细端详着他脸上的笑容,又觉得十分碍眼。
太假了,旁人或许觉得殷殊鹤此刻笑得温驯好看,但萧濯却一眼能看出他这张面皮背后的虚假与逢迎。
指不定这时候怎么记恨于他呢。
说不准还会因为他大半夜将他喊过来罚跪在心里记他一笔,等着日后找机会报复回来。
这样想着,萧濯心里那股郁气才稍微顺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他在心中残忍一笑,既然这辈子殷殊鹤难得如此乖顺,就别怪他狠得下心了。
“不知殿下深夜叫我前来所谓何事?”殷殊鹤垂眸低声问。
萧濯看着他玩味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半晌才笑了下慢慢道:“没什么,我只是听说公公在宫外还有个妹妹,生得乖巧懂事,天真烂漫......连常公公都惦记着日后要给她挑一门好亲事。”
殷殊鹤心里咯噔一声。
这几乎是常德益白日才跟他说过的原话,什么时候萧濯的耳目竟然在司礼监安插的这样深了?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个后来居上的七皇子。
心里这样想着,殷殊鹤脸上的表情却没怎么变,赔着笑脸道:“殿下说笑了,奴才的妹妹不过时一介民女,常公公是体恤奴才辛苦,才想着日后为她择婿,也省得奴才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