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少东家,十七岁时随着李医师死了。”

沈清忽然明白为何苏妄言对蚀骨虫的习性如此熟悉。

那些记载在医书夹缝里的虫类图谱,是他少年时与相爱之人一笔一划抄录的。

她掏出林安画的玉佩草图:“这莲花纹……”

“是暗桩的联络标记,三年前我在医馆撞见父亲换药,刚喊出‘有毒’就被打晕,醒来时已中了半枚蚀骨虫蛊。”

他卷起裤脚,露出脚踝处淡青色印记,“若不是李医师用毕生心血替我压制毒性,我早成了沙海里的一具枯骨。”

沈清手一抖,原来那日在烽燧,他所说的“比蚀骨虫更可怕的东西”,竟是生身父亲的毒计。

她望着他眼角未褪的红痕,忽然心中闪过一丝苦楚。

“陈推官在窑厂搜出了三百口空棺。”

苏妄言闭了闭眼:“那是给‘病死’的村民准备的。父亲怕他们曝尸荒野惹来官司,便假仁假义施舍棺木,实则用曼陀罗粉混淆死因。”

他忽然抓住沈清的手腕,“姑娘可还记得王婆子的雕花木盒?那盒子里的‘养颜膏’,其实是用……”

“用蚀骨虫茧混着砒霜磨成的粉。”

沈清接过话头,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所以接触过木盒的人,指尖才会留下黄斑,那是长期沾染毒素的征兆。”

十几个身着官服的人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轿帘掀开处,露出郡丞大人惊慌的脸。

“陈推官!这必是误会,王某与青莲堂素无往来……”

“郡丞大人怕是忘了,去年中秋您送我的‘长生礼盒’。”

苏妄言挣扎着站起身,算珠串在掌心拨得哗啦响,“里面的金箔蜜丸,可全是用蚀骨虫茧做的引子。”

他转向沈清,眼中闪过狠厉,“姑娘可知为何沙漠贵族总闹‘虚劳’?因为他们吃的不是‘补药’,而是毒药!”

沈清后退半步,撞在衙门前的石狮子上。

她想起了医馆里那些面色苍白的贵妇人。

“把郡丞大人请去地牢,好好‘回想’一下。”

沙海过得陈推官拱了拱手,“多亏苏公子与沈医师,此次才能端了这毒窝。只是……”

他望着远处跪成一片的青莲堂伙计,“西域商队的事,恐怕还需二位相助。”

“商队的骆驼鞍上有莲花烙印。”

瑞莲忽然指着街角:“看!那是不是西域商队的骆驼?”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三匹单峰骆驼驮着黑色木箱,正慢悠悠经过巷口,骆驼鞍上的莲花烙印在晨光中泛油光。

“跟上去。”

为首的骆驼突然人立而起,驼铃散落一地。

木箱摔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追风膏”,每支药膏上都插着张纸条,上书“西域进贡,皇室特供”。

“原来如此。”

苏妄言冷笑,“父亲借着给皇宫供药的由头,将毒药混入贡品,既能牟取暴利,又能堵住朝廷的嘴。”

他踉跄着上前,用短刀划破木箱底部,露出夹层里的羊皮地图,“看这路线,下一个施毒的村落是……”

“驼铃村。”沈清认出地图上的标记。

“可惜,青莲堂的毒计,该收场了。”

晨风中,竹哨声尖锐响起。

三匹骆驼受惊狂奔,驮着毒药冲进戈壁深处。

“等这事了结,我想重开李医师的医馆。”苏妄言将抵在唇上的竹哨放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重开医馆?”沈清转身看向他,只见晨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薄金。

“嗯,还叫‘悬壶阁’,取‘悬壶济世’之意。”苏妄言挑眉,眉眼中流露出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