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蒲月总说,学医是为了不让战乱夺走更多人命。
“萧将军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药囊?”
蒲月突然开口,将银囊系在腰间,茉莉花香混着药味飘来,“是怕我在药里下毒?”
萧煜的玄铁护腕蹭过刀柄,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
他望着蒲月左颊的疤痕,那道伤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你这脸上的毒是谁下的?”
沈清的指尖顿在翡翠簪子上,簪头的茉莉花突然显得格外刺目。
蒲月的睫毛剧烈颤动,转身时素色襦裙扫过地板,“不知道.....”
五更的暴雨倾盆而下,三人在东渡城西的竹林中冒雨前行。
蒲月的素色襦裙已被泥浆浸透,却仍走得稳健,手中的油纸伞始终倾向沈清一侧。
萧煜断后时,注意到她鞋尖点地的轨迹正是东乌影卫特有的“蛇行步”。
萧煜总是隐隐的感觉蒲月、镇南王妃、东乌之间肯定有着联系。
“还有三刻到边境。”
蒲月抬头望向被雨幕笼罩的山峦,“到了边境过了石桥,就是东乌的坞城。”
沈清的银药囊在雨中泛着微光,里面装着吉医师调配的解毒丹。
她拉住两人躲进竹林,看着七名东乌侍卫策马而过。
雨幕中,东乌侍卫的黑马踏碎水洼,溅起的泥浆在马鞍上凝成暗褐色的痂。
为首者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裹着黑布,却仍在疾驰中发出细微嗡鸣这是东乌影卫传递讯息的特殊暗号。
“他们在搜寻某种标记。”
萧煜压低声音,玄铁弯刀已出鞘三寸。“这里离东乌还有百里距离。明明是东渡的国界,他们竟如此随意闯入.....”
雨幕如帘,将天地切割成模糊的灰蓝色块。
萧煜扶着沈清躲进竹林深处,鼻尖萦绕着蒲月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那气味与东乌侍卫马鞍上的药汁惊人相似,却混杂着更复杂的草药气息。
“东乌与东渡的边境防守向来严密,”萧煜的声音压得极低,“除非两国达成某种默契……”
他的目光落在蒲月素色襦裙腰间若隐若现的蛇形腰带扣上,那是东乌贵族的特有配饰。
“或者说,有人故意打开了边境的缺口。”
蒲月的指尖在竹节上轻叩。
“前方三里有座废窑,”蒲月的油纸伞转向东南方,“可以避雨休整。”
她说话时,左颊的疤痕微微抽搐。
废窑内弥漫着陈年烟火气,蒲月从药囊中取出烘干的地图,指尖划过“葬雪谷”的朱砂印记。
突然,窑外传来马蹄声。
萧煜吹灭烛火,三人紧贴窑壁。
月光透过破窗,在地面投下东乌侍卫的剪影。
“跟我来。”她扯下裙摆布条,浸在香篆的烟雾中,“用这个掩盖气味,从窑顶的通风口出去。”
三人在暴雨中摸索前行,沈清的狐裘披风早已湿透。
她望着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石桥,那是通往东乌坞城的必经之路。
坞城的城门在暴雨中巍然耸立,青铜门环上的蛇形浮雕吞吐着猩红信子,与东渡王宫的莲花纹形成诡谲的对峙。
“通行文牒。”东乌守卫的长矛挡住去路,盔甲缝隙中露出蛇形图腾的刺青。
“没有王室密令,任何人不得入城。”
蒲月将假的通关文牒递出时,指尖在牒文右下角的莲花纹上轻轻叩击。
守卫的目光扫过牒文上的朱砂官印,却在看到“蒲”姓时突然顿住。
“三个月前东渡蒲家刚因通敌罪被抄家,你当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