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还歪在江归帆肩上,眼睛就闭上了。
江归帆也是感觉到,肩膀的皮肤上,一阵阵有规律的温热呼吸,才意识到,姜潮生又睡着了,不知怎的,他勾起唇,莫名笑了笑,但没动,又维持一会儿这个姿势。
之后,把姜潮生慢慢平放在床上,他出去找了块毛巾,打湿后,给姜潮生擦了擦脸,姜潮生睡得并不踏实,微拧着眉,红润的唇张张合合,江归帆太熟悉这个口型了,不需要贴近就知道,那是一遍又一遍的,“哥。”
寂静的夜里,无声无息,江归帆坐在床侧,伸出手,碰了下锁骨上的牙印。
后半夜,姜潮生的体温一点点烫起来,物理降温的作用已经不大了,江归帆烧了壶热水,找出上次剩下的退烧药,把姜潮生叫醒。
姜潮生眼周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烧的泪眼朦胧,被叫醒后,也没有上次的灵敏,眼睛没有什么神采,盯着江归帆看一会儿,又慢慢闭上,来回几次,就是没有动弹。
江归帆叫了几遍,姜潮生顶多愣愣看着他,眨眨眼睛,他的耐心彻底告罄,想把姜潮生拽起来。
姜潮生却顺势拉住他的手,像在说梦话一般,怔然道:“哥,我不喜欢你了,别让我走好不好。”
江归帆沉默一会儿,不紧不慢的抽出手,“先把药吃了。”
姜潮生眼眶是晶莹剔透的水光,快要溢出来一样,“我错了哥,我不该想让你也喜欢我,是我太自私了,别让我走好不好。”
江归帆没有看他,坐着仰起脸,白炽灯光很亮,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也是一片苍茫的空白。
姜潮生的真心,对于他来说,真是最好愚弄的东西,他注定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爱,愚蠢又盲目,眼里没有世俗上的是否对错,狭隘的眼界,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奉为比自己还重要的圣旨。
“哥,马上快夏天了,禁渔期结束,又要忙起来,你一个人,会很累的。”姜潮生强撑着坐起来,嗓音沙哑,“我知道你能找别的、小工,但是哥,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就当我自私吧,我宁愿你一个人,都不想有另一个人会取代我。”
“所以,就算要走,能不能再等等,等夏天结束好不好。”
江归帆没说好,把药递了过去,看姜潮生咽下,平静的说,“两年内,我不会找别的小工,你也不会留下来。”
在某些方面上,姜潮生是冥顽不灵的人,但江归帆的冷心冷情,也绝无仅有。
姜潮生把一杯水喝完,扭过头,没什么底气的说,“我不走。”
江归帆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没有说话,起身关上灯,姜潮生眼前突然一黑,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江归帆没应,回了自己房间。
姜潮生毕竟是年轻人,平时体质又好,这病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一晚上过去,烧就退了,除了嗓子还有些哑,没留下什么生病的痕迹。
但让他难受的是,江归帆不理他了,也并非完全不理,正常的日常对话,虽然简短,还是有的,但有关去留的话题,一概不理睬。
这两天偏偏又什么活,每分每秒,都像是一种煎熬,但姜潮生知道,他不是闲得慌,是发自内心的空虚,他好像懂了江归帆说得回不到过去的感觉,看见了强硬分开的未来,体验着苦苦挣扎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