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万籁俱寂,周围的火光都已经熄灭,唯有郭梁驯的营帐有亮光,不知是忘记熄灭,还是尚未安寝。

云枝抬头看天,只见夜色如墨,应当已过二更。她走近营帐,唤了声表哥,里面传来惊诧的声音,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撩开帘子:“表妹怎么还未睡?”

云枝道,她并非未睡,而是睡了又醒。

云枝把郭梁驯带到自己帐中,让他同喝杯热茶。

待水烧好,郭梁驯抓起茶叶又放下,转而用热水冲了奶,递给云枝:“晚上喝茶越发睡不着了。表妹还是喝热奶罢,喝完肚子舒服,能睡上好觉。”

云枝点头称是,一口气喝了半杯。

见她如此模样,看来当真是渴了,郭梁驯又冲了一杯,放在她的手边。

听云枝问起,他深夜不睡,是为何事烦恼时,郭梁驯欲言又止,摇头说没什么。

云枝嘴唇轻抿:“表哥以为,即使你说了出来,我也帮不上忙,所以才闭口不言吗。”

看她误会,郭梁驯摇头解释:“我因这一桩烦心事情,彻夜未睡。如果告诉表妹,睡不着觉的人变成了两个。与其两个人都无法安寝,不如让我一个人睡不着。”

云枝不依,定要郭梁驯把烦恼说出。

郭梁驯如何拗得过她,只得说出实情。原是这仗快有了结果,可对方突然求助借兵,又搬来不少良骑。他们虽然不惧怕,但战事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总是令人心烦。

听郭梁驯提到,搬来的救兵正在路上,不日就能到达。云枝心想,那就是还未到。

她眼眸一转,正落在架上的红檀木匣子上。

云枝将匣子取下,交到郭梁驯手中,说此丸药能帮上大忙。

云枝附耳低语几句,郭梁驯的眼睛顿时发亮。他怔怔地看着云枝,脖颈轻抬,宛如仰视神女一般。

见他发愣,云枝轻轻摆手,问道:“表哥在看什么?”

郭梁驯回道:“自然是在看表妹。你初来时,我以为凭你的娇气,定然待不了半月就要离开。不曾想,你留下了一日又一日,且不仅能做小大夫,还能做军师先生。”

郭梁驯心想,他过去当真误会了云枝,以为娇气之人便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嫌苦嫌累,因此对云枝生了偏见。可云枝来沙场的种种行径,已经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迂腐可笑。

表妹何曾逊色于他。

云枝若是得知郭梁驯所想,定然会说,他对自己的评价一点没错。因她确实不愿意吃苦受罪,若是能躺在高床软枕上休息,她才不做去施针的活儿呢。但既来之则安之,云枝到了战场,虽然更想要享受,被人伺候,但她更不愿意让旁人瞧不起。

云枝就是要他们看看,自己稍做努力,不费多少力气,就能颇有作为,令人刮目相看。

可待战事一了,她更情愿恢复娇弱,做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娘子。她要手心朝上,只靠郭梁驯和姐姐姐夫的庇护度日,才不要过动脑子,耗心力的日子。

对于郭梁驯的夸赞,云枝丝毫不心虚,照单全收。

她心道,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花费了精力去想主意,表哥不过夸赞了几句,她当然受得住。

云枝的脑袋一歪,依偎在郭梁驯肩头,细声道:“表哥,我们快些回去罢。我想姐姐了。”

她也想郭宅的安逸日子,不想夜里喝杯热茶,都要忍着寒冷亲自动手去烧。

郭梁驯不知道云枝的真实想法,以为她当真是思念亲人,便安抚道,会尽快结束一切。

翌日。待众人讨论应对援兵的计策时,郭梁驯不发一言。直到众人离开,他走在最后,将帘子一掩,说是另有法子,但只能告诉关将军一人。

二人长谈许久,郭梁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