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下心神,再三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一个针灸人。只不过和布制的相比,他能跑能走罢了。
云枝走到郭梁驯背后,捏着银针落下。
郭梁驯和布制针灸人有所不同,布制的是软塌塌的,而郭梁驯的身子微微发硬,因此她落针时要稍微加重力气。
第一针耗费了云枝许多精力。下手轻了,针扎不下去。力气太重,又会伤着郭梁驯。
云枝好不容易把银针推进去,只听郭梁驯发出闷哼。
云枝忙问:“扎痛了罢?”
郭梁驯手掌微微收紧,但却摇头道:“不痛。表妹且放手去扎罢。”
有了他的宽慰,云枝渐渐放开手。
相较于布料做的假人,郭梁驯这个活人能给出更多的反应。例如云枝扎某个穴道,郭梁驯的右腿就会轻轻晃动,连他自己都控制不得。
郭梁驯称医术之精妙,他今日才真切地见识。
云枝又试了笑穴和哭穴。郭梁驯笑的模样,云枝看过几次。只是他哭泣的样子,自己却是无法想象。
云枝试图在脑袋里描摹出郭梁驯大哭的样子,但任何一张哭泣的脸,换到郭梁驯的身上似乎都不合适。
怀着隐秘的期待,云枝落下了针。
她的眼睛牢牢注视着郭梁驯,只见他没有立刻哭泣,而是深锁着眉头,面露隐忍。
郭梁驯突然站起身,竟是要披上衣裳离开。云枝拦住,问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郭梁驯的脸颊憋的通红,心中叫苦: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好。
郭梁驯罕见地示弱:“表妹,放我走罢。我……好难受。”
云枝想法简单,以为郭梁驯一定是大丈夫心理作祟,认定流泪可耻,而在女子面前哭泣更是难堪,所以才强行忍耐。但身体本能如此,他用力压制当然会难受。
云枝试图让他放松身心,听从本能行事。
但郭梁驯的精神紧绷,不敢松懈片刻。他此刻,浑身发烫,只想着离云枝近一点,再近一点。这已经是他拼命压制的结果。倘若听云枝的话,放任不管,郭梁驯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举动,大概会扑向云枝罢。
但本能使然,郭梁驯纵使意志力再强,怎么抵抗得了。他唇齿中发出细碎的闷哼,令云枝听了脸颊一热。
郭梁驯开口:“表妹,你碰碰我。”
哀求的事情难以宣之于口,郭梁驯刚说完,就觉得脸上如同火蒸一般。
云枝心中奇怪,郭梁驯要哭,让她碰一碰做什么。只是郭梁驯难得开口,云枝便如了他的心愿,用手指轻触他的侧脸。
烈火和寒冰相碰,其中舒服难以言喻,郭梁驯不禁发出喟叹。
他回想起云枝曾经做过的撒娇举动,脖子轻斜,脸颊在云枝的掌心轻蹭,身上的难过果真缓解许多。
云枝的手离开的稍远一点,郭梁驯顿时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贝,脸庞连忙靠近。他伸出手,把云枝的手掌握住,贴在脸旁。
郭梁驯已经被身子的本能反应折腾的一塌糊涂。
云枝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看向刚才银针落下的地方。她暗道不妙,原是她的针扎偏了三分。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扎对了是哭穴,扎错了就是让人欲念升腾的穴位。
冯军医告诫过云枝,针没入一分,寻常男子已经心乱如麻,再入一分,八成男子都会眼睛发红,只想尽快疏解心中的燥热。因此,此针万万不能扎偏。
而云枝的针,已经没入一半,但郭梁驯却没有出格的举动。把他逼急了,他只不过想让云枝摸一摸他。
云枝素手一动,连忙把针收回。
对于云枝,郭梁驯自然是全部相信,不做怀疑。她说扎的是哭穴,那就是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