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得让药童把人收拾干净了。此举不仅是习惯使然,更是因为冯军医从一本古书上看到,倘若不做处理,任凭病人脏乱模样就动手看病,稍有不慎,就会使灰尘脏物入体,越发加重病势。

云枝听罢,觉得这本古书写得可真好,契合她爱干净的心思。

张大妹的资质虽不出众,但胜在勤勉好学。她从不抱怨嫌弃,每次听教导前,都随着药童一起整理。

冯军医一开始只专心教导云枝,拿张大妹作为陪衬,后来发现她颇有可取之处,待她的态度认真了许多。

这日,冯军医教罢云枝穴位和落针收针之法,看她微抿着唇瓣,做沉思状。冯军医转头,看到正收拾因为才看过病乱糟糟的床榻的张大妹,忽地叹息:“可惜,世间无尽善尽美之人。若是你的天资再添上大妹的踏实能干,定能成一代名医。到那时,提起名医之列,我也能称得上一句某某人的师父,面上有光。”

在冯军医看来,作为大夫需得沉稳,而云枝太过娇气。如今云枝身处军营,穿着男装倒是不明显。等她换回女儿装,一定是穿着飘逸衣裙,手上带着叮铃当啷的镯子。冯军医难以想象云枝如此打扮,怎么给人看诊。假如让云枝改变想法,不喜艳丽颜色,抛去绫罗绸缎,冯军医想,那是一定不可能实现之事。

云枝没有因为冯军医的话而跟着长吁短叹,怀疑自己。她更没有想着要顺势改变,变成冯军医口中所说,兼具天赋和勤劳的人。

云枝对自己很是满意,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更不会因为冯军医的一番话患得患失。

“你若是觉得可惜,就别教我了。你去寻一个既聪明又勤快的人儿来,正好做你十全十美的徒弟。”

冯军医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你我可是长者,你一点都不知道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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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轻哼一声,微扬起的脖颈显然在说,是你先挑的头,说我和张大妹都缺了一点,不能让你满意。既然这样,我劝你去找称心如意的徒弟,有什么不对。

冯军医早就习惯了她不听教诲的模样,只能无奈叹息,感慨着真是天道好个轮回往常只有别人躲着他,怕他责骂。而今他遇到了束手无策之人,才知道自己的倔脾气有多难对付。

药童把布制针灸人搬出来,放在营帐外。

关霆停下脚步,抬眸看去,过问了才知,里面是木搭成的人的形状,外面裹了棉花,缝了布料,一摸下去触感绵软。

药童道,是他师父冯军医让把针灸人搬出来,供云枝练习针灸用。

因着受伤,关霆在床榻躺了数日。伤势一好转,他就上了沙场。正是两军焦灼时刻,关霆无心想其他。不过昨日赢了一场大仗,足够让对方安静许久,关霆才有时间在营中巡视。

他口中喃喃着云枝的名字,胸口有烦闷感,心道云枝娇小柔弱的一个人,却是好狠的心,他伤的那样重,云枝竟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关霆语气轻视:“哼,她给人针灸,怕要把人扎痛。旧症未治愈,又添了新病罢。”

药童神色尴尬,没有应声。

“你又没挨过我的针,如何说出这样一番话?”

关霆没想到云枝竟不知何时来了,顿时神色一僵。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傲慢的模样,抬起下颏,朝着针灸人努嘴:“喏,你扎给我看看。”

云枝让药童拿来银针。她挑了一只最粗最长的,朝着针灸人的脖颈扎去。

只见银针闪烁着凛冽的白光,直叫关霆看了脖子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