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搬来杌子,云枝刚坐下,手掌就被牢牢攥紧。

冯军医语气发冲,让无关人等赶快出去,闹哄哄的吵人耳朵。

郭梁驯随着众人离开,临掀帘子时他回头望去,只见关霆额头冒汗,手掌却一点不肯松开。那副模样仿佛把云枝当做了救命稻草。

关霆杀了敌方将领,而国不可一日无君,三军将士自然也缺少不了统帅,想必对面很快就会派来一个新的主将。但中间需要时间,而这段空隙正是有利时机,若是把握好了就能狠击敌人。

郭梁驯心里乱糟糟的,但大事在前,他摒去脑袋里的杂念,去见了关将军,和一众将领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做。

面对排列整齐的沙盘,郭梁驯凝聚全部精神。

几碗麻沸散入腹,关霆的意识变得不清醒,说话变得颠三倒四,一会儿提及家里,一会儿又说起汴梁。

冯军医拿起破肉削骨的短刀,随口道:“关小将军的意志坚强,寻常人喝了如此多的麻沸散,早就昏厥过去,哪里还讲的了胡话。”

云枝问道:“他现在可意识清醒,能记得住你我说过的话?”

冯军医回道:“大概是不能的。”

云枝微松一口气。她的手被关霆攥紧,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粉色。云枝开口,要关霆松开一点,他明明意识模糊了,但手上力气一点不松。

云枝想着,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坏话,关霆都听不到。有什么比当面骂人,那人一句话反驳不了来的解气。

云枝压低声音,确保不被旁人听见。

“你真可恶,故意把我留下来是不是想看我出糗。张小妹因为晕血之症已经回去了,临走时她还留下话,说要在汴梁等着我。哼,我知道你们打的是同样的主意,以为我待不住,没几天就吵闹着要回去。到了那时候,你和张小妹一样,都会掐着腰肆意地嘲笑我。”

云枝停住话头,见关霆果真毫无反应,彻底放下心,继续道:“但我要说,你们的心愿一定不能实现了。瞧着罢,我不仅要留下来,还会帮上忙呢。你们看着我柔弱又娇气,就随便揣测我会惹麻烦,会灰溜溜地回去,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鼠目寸光。”

云枝捏着关霆的虎口:“你可真讨厌,烦死人了,连表哥的半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不过是蒙祖荫才得了一主将一副将的位置,倘若凭真本事,该我表哥做主帅。”

云枝细声说着,越说心里越痛快。她当着关霆的面把他狠狠骂了一通,他却不能说出半句反驳的话。

冯军医落下短刀,骨肉相连的痛感让多少碗麻沸散都失去了作用。关霆睁圆眼睛,咬住嘴唇,喉咙里发出闷哼。

冯军医嚷道:“别咬。咬烂了嘴,我还得另给你治。”

他要云枝想法子,云枝眼睫一眨:“拿根细木棍来,塞到他嘴里,让他咬木头。”

冯军医对药童道:“听见没有,还不快点去,一点都不机灵。”

药童离开的功夫,关霆却举起云枝的手,抵在唇边。

云枝暗道不好,关霆正是痛极的时候,想着咬点什么东西以缓解痛意。她的手就在旁边,这次可要遭殃了。

肌肤柔嫩,怎么捱得过关霆的一咬。

云枝下意识闭上眼睛,口中轻呼:“不行!”

预想之中的痛苦没有传来,手背肌肤尽是濡湿之感。

云枝睁开眼眸,只见她的手确实被关霆拉到唇边。不过他不是张开嘴巴,用牙齿咬破,而是用嘴唇轻轻触碰,宛如轻吻的样子。

云枝凝神看着关霆。

他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脸颊两侧。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关小将军,此刻面色微白,嘴唇哆嗦,竟显现出几分脆弱之感。

关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