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下,帘子刚被掀开,云枝就看到了熟悉的匾额,其上书写“赌坊”二字。
云枝面露惊讶,她以为靳渡生刚得知被骗,应当对赌坊尽是不满,再不会来此类地方,没想到他竟又寻了一家赌坊。
靳渡生阔步走去,临进门前,他记起此次前来还带着一个云枝,便停下脚步。
靳渡生回头一望,看到云枝果然还站在很远的地方,缓缓地走着。他不禁叹气,再一次感慨带丫鬟出门就是麻烦。
靳渡生身子一仰,将后背抵在门上,眼眸盯着云枝,双臂抱胸。
满城赌坊的伙计哪个不认识靳二爷,他可是贵客。伙计看到靳渡生,忙出门迎接,语气殷勤:“靳二爷来了,我收拾一干净地方,时辰不早了,你是先用点膳食,还是先玩几把?”
靳渡生的眼睛仍然注视着云枝,没有挪开。他摆摆手:“等会儿再说。”
直到云枝走到面前,他才说道:“你像乌龟一样,走得好慢。”
他此刻才开始思考伙计的问话,想着是先去玩玩好,还是先用膳好,一时间竟无法抉择。
因为云枝刚才一语道破天机,为他戳破了赌坊的把戏,替他挽回了银子,靳渡生对她颇为刮目相看。
靳渡生便问道:“你想要先玩还是用膳?”
若非靳渡生玩兴大,云枝可能永远都不会踏足赌坊这种地方。她过久了穷困日子,所得的银子要一分一厘地花,怎么可能拿到赌坊里去耍。
在云枝眼里,所有的赌坊就像吞金兽。赌坊的大门就是吞金兽的嘴巴,一走进去,大家口袋里的银钱就保不住了。
因此,云枝自然选了先用膳。
她瞧出靳渡生眉眼中闪过挣扎之色,显然是更想要先玩。云枝忽然想,她何不出言相劝,让靳渡生顺着她的心意来。尽管靳渡生可能不会听她的话,可是对云枝而言,能冒出说服靳渡生的念头已经是一大进步。
她轻声道:“民以食为天,若腹内空空,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二爷正玩的高兴,忽然肚子饿了,想来对赌局也没有好处。不如先祭一祭五脏庙,待吃饱喝足了,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力气。”
话说出口,云枝心中满是忐忑地看向靳渡生。她不知道靳渡生听了这话,会觉得有道理,还是以为她多嘴。
靳渡生沉思了片刻,对伙计道:“就按她说的,备上几味菜,我先用饭。”
饭菜备好,云枝站在一旁。
靳渡生平日里用膳当然是有人伺候,也习惯了身旁站着其他人。可是这会儿,他看自己好端端地坐着,云枝身姿纤细地立在旁边,瞧着好不可怜。
靳渡生顿时感到难以下咽。
可是,让他和一个丫鬟共同用膳,吃同一盘子菜,靳渡生又觉得不妥。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解决方法。
靳渡生把饭菜分成左右两边,在最中间放了一碗茶。
他招云枝坐下,对着她道:“这茶碗便是楚河汉界,我吃左边的,你用右侧的,谁都不许越线,可记清楚了?”
云枝开口,想要推辞。
但她很快按耐住了要脱口而出的卑微言辞。
云枝想到,即使她当真是一个丫鬟,但靳渡生开了口给了体面,她又何必将自己摆在极其卑微的位置。
自己瞧不起自己,便是自我轻贱。
云枝便把口中的推辞之语尽数咽下,回道:“多谢二爷。”
见云枝在自己正对面坐下,靳渡生忽然觉得心里舒坦许多,开始用起膳食来。
他吃饭时一抬头,发现云枝正慢条斯理地夹菜,而后送入口中。
靳渡生不禁拧眉,暗道,所以他就不该挑一个丫鬟陪同,仅此一次就让他长了教训,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