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云枝一定谨慎为先。但她参与了俞观萍的“借腹生子”,胆子逐渐大了。云枝知道,众人皆想以小博大,可此类买卖并不常见,多的是以小博小,以大博大。

规矩守礼的俞观萍为罗家所逼,都能壮着胆子,当着罗生的面给他戴上一顶“绿帽”,自己为何不能一试。

云枝想,她能有如此大的勇气,仔细想来,还要感谢俞寻之。是他拉她参与俞观萍的事情中,她才能劝慰自己,名声固然可贵,但过于谨慎便可能博不来滔天富贵。

云枝拉秋水到身前,如此这般诉说了一番。秋水大惊,忙道不可,这可是损伤女子名节的事。

但还没等她说出其中危险,云枝已经眼圈泛红,唯有一张脸因为咳嗽而发白。

“我何尝不知道。可秋水,我已经是没法子了……”

“你瞧瞧,欣萍和赏萍已经定亲,那两位来过府上,我远远地看过一眼相貌平平,怎能和两位如花似玉的表姐相配。但你可知道,这两位表姐夫是俞家精挑细选来的,容貌虽不出众,但家世一顶一的好,表姐们嫁过去只有享福的份儿。欣萍和赏萍有全家帮忙谋划,尚且得一不尽善尽美的夫君,我呢?秋水,我只有姨妈和你,我该怎么办。要我嫁给一凡夫俗子,整日为夫君前途和家中用度烦恼吗。我不想如此。”

珍珠似的圆润泪珠从她眼眶中落下,扑簌簌地滚落,有一枚挂在鼻侧。秋水面露心疼,忙抬手擦拭。她的心再硬,被云枝软绵绵一哭也变软了。

秋水强撑理智,开口劝道:“大少爷是为人夫婿的好人选,可他有婚约在身,我们会不会太……”

云枝哭的越发凶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知现在的自己,已经将女学中教导的礼义廉耻忘到脑后。可我当真没法子,我倾慕胥之表哥,但大太太绝不会允我进大房,哪怕是做妾室,她也不会点头……”

秋水一边帮云枝抚着胸口顺气,一边皱眉:“管他如何惊才绝艳,怎配让姑娘做妾!”

秋水不忍看云枝继续哭下去,忙点头应好:“姑娘莫哭了,哭坏了身子我们怎么施展计划。”

云枝才缓缓止泪。

云枝为秋水想好了退路,要她事先收好金银细软,若看到形势不对劲,立刻离去。秋水不依,道此事只能成,不能毁。倘若不幸计划未成,大少爷郎心似铁,即使闻过了蜜合香也不愿近云枝的身子,她们主仆二人就一起受罚。

云枝身子娇弱,一旦东窗事发,没她护着,肯定会吓晕过去。到时俞大太太肯定使劲往她身上泼脏水。秋水以为有她在,还能为云枝分辩一二。

云枝大为感动,将计划从头到尾又推敲一遍,确保没有差错。

她想好了,点香引俞胥之前来之事非她一人能够行事,故需要秋水帮忙。事情如果不妙,她不会让秋水留下受责。

主仆二人总要保住一个,被赶出去俞府才能有活路,不至于身无分文,没地方可去。

庆功宴这日,俞三爷打扮正经,嘴里不再说一些调侃风趣的话,姿态端正地迎客人进门。他本就生得风流倜傥,虽年纪大了,但保养得当,同俞寻之站在一处,竟当真像极了亲父子。

客人恭维道:“令郎眉眼和你很是相似。俞三,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越长越年轻,想来再过几年,你和寻之在一起,就不像父子,而似兄弟了。”

俞三爷嘴里说着过誉,脸上红光满面。

俞大太太瞧见他那副得意样子,不禁嗤了一声:“区区灵台郎,也值得如此庆贺,果真是没见过世面。待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