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姿态可怜,但俞寻之却从中听出另一种意思,便是若非当初自己拒绝见面,云枝也不会相见不相识了。

见俞寻之面露沉思,云枝暗道此法子有用。

她哭哭啼啼,诉说着委屈,称自己给俞寻之送来的包袱,听车夫所说被扔下了山坡。她当时听罢只觉得满腹委屈涌上心头,哭了一夜,眼睛肿的不成样子,有几天未敢出门见人。

俞寻之的神情僵硬,他想起了被扔掉又捡起的包袱,无法告诉云枝实情。在云枝看来,他应确实有错罢既不愿意见最后一面,又把她的好心视为无物。他既彻底伤了云枝的心,怎么好要求云枝对他和另外两位表哥一样。

但若是通情达理,便不是俞寻之了。

他无情地推开云枝,看着窗外的天道:“没有雷电了。”

他捏起茯苓糕,问道:“表妹还记得给我送过的点心吗,其中便有茯苓糕。”

俞寻之久在道观,几乎与世隔绝,自然会经常想起曾经的日子,把那些细碎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想。可云枝的日子在继续,她每日都有崭新的记忆,一时间记不起俞寻之所说送点心一事。

可她若回“记不得了”,定然会惹怒俞寻之。

从片刻的相处中,云枝已经发现俞寻之变了。过去他是孤僻安静,现在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云枝当真担心,一句话回答不好,不合俞寻之的心意,他那双宽阔微冷的手就要捏住她的脖颈。

云枝柔柔颔首。

俞寻之扯动唇角:“骗子,你根本不记得了。”

云枝被他一会儿一变化的态度折腾的精神紧绷,吐息变得急促。

她身子一软,竟站不稳了。

俞寻之见她额头沁汗,声音微抖:“药在哪里?”

云枝指向腰间的香囊,俞寻之忙解开,取出两枚丸药,送入云枝口中。

他犹记得,云枝幼时的病没有这么严重。云枝软声回道,因她的身子亏损太厉害,乱七八糟的汤药吃了许多,在俞寻之走后,她又添了心慌的毛病,只是不常犯。刚才被俞寻之厉声指责,她一时情急才会心乱。

俞寻之闻言,不再对云枝疾言厉色。

他对云枝的情绪复杂。

恨她,怨她,但不把她当做仇人。

想看她紧张慌乱,但不想让她害了病,身子难过。

云枝见他的态度有了转圜,便趁热打铁。她拿起桌上的茯苓糕,轻咬一口,缓缓咀嚼后道:“二表哥没说错,我当真是忘了。过去的记忆既想不起,便重新造一个新记忆。你且放心,今日你我分食同一块茯苓糕之事,我定然铭记于心,不会忘记。”

俞寻之低头,看茯苓糕上有一个弯弯的月牙状的缺口。他要想给云枝难堪,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可以举起手,狠狠地挥掉茯苓糕,羞辱云枝一番,定能把她的心伤透。

可之后呢?

他会感到快活吗?

俞寻之觉得未必。

他久久未曾回话,云枝举着茯苓糕唤他。

“二表哥,你不想吃吗?”

俞寻之垂下头,张唇咬上茯苓糕。

他吃的极大声,仿佛要用牙齿把茯苓糕粉身碎骨,以消除他对云枝的恨,和对自己没有骨气不坚定的怒。

吃罢茯苓糕,俞寻之将脸凑到云枝面前。

看着他唇边的白色碎屑,云枝欲用手绢去擦,却听俞寻之道:“不必。”

“表妹,我要你用手。”

云枝缓缓放下手绢,用柔荑触碰他的唇边。

素白的手指滑动,拨去一些碎屑。

俞寻之忽地低头,含住云枝的手指。

“啊,二表哥你……”

云枝还没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