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手指悬在盒盖上迟迟没有揭开。今天吃饭的时候没有他的拥抱和亲吻,没有他熟悉的叮嘱,只贴了一张便利贴。
工整地写了几个字微波炉一分半。
冷漠得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走廊传来脚步声,郁绥青下意识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到白大褂的衣角从门缝闪过,不是他。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胃里泛起酸涩。
打开盒盖后,热气扑面而来,鱼肉被摆成了她很讨厌的形状,但被仔细剔除掉了鱼刺,这种矛盾的细节让人更加难受。
这算什么?
要吵就吵得彻底一点,而不是这样藕断丝连,彼此都拧巴到不行。
即使她觉得乏善可陈,但不想浪费粮食,所以还是从抽屉里找出了备用餐具准备吃饭,门却在这时候突然被敲响。
“进。”郁绥青低下头,随意地应了一声,大概觉得霍应瓷是第一个可以被排除的来人。
直到感觉到门被推开之后对方仍然沉默,她才掀起眸,看见霍应瓷穿了一件风衣,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板正地站在门边。
他们隔着蒸腾的热气对视,谁都没选择先开口。
“餐具忘拿了。”霍应瓷低语,拿着餐具的手却背在了身后。
他一眼就看见了,郁绥青手里已经拿了一双筷子,正在用纸巾反复擦拭。
仿佛和郁绥青有关的事情都是这样,他总在迟到,或是迟到的路上。
这次似乎也又来晚了一步。
郁绥青不太忍心地点了点头,把备用的餐具重新收回柜子里,接过他手里的那副。
“昨天晚上……”
“昨晚我……”
重叠的话语卡在半空,他们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默契。
霍应瓷后退几步:“你先说。”
“本来想找你谈一谈,但是你不在家。”郁绥青觉得尴尬,低头扒拉饭粒,“床头柜上的礼物,看到了吗?”
他点点头:“谢谢,我很喜欢。”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郁绥青刚想叫他坐下,却看见他率先迈开了脚步,接着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停住:“那……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来?”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她心里的铺垫第二次被打断。
暂时没了把话说开的心情,她赌气似地说:“这样太麻烦你了,我吃食堂也挺方便的。”
明明之前他来送饭,她觉得是休息,是充电,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和“麻烦”两个字从来不沾边。
“不麻烦。”霍应瓷愣了一下,又像后悔似地补充,“刚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
他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像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孤雁。
郁绥青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事态似乎又开始不可避免地失控下去。
“不过你做的比食堂好吃多了,你想做的话也可以。”她试图挽回,筷子在米饭上戳个不停。想说一句“我很喜欢”,嘴里却像被塞了团棉花。
“好。”
这次他是真的准备走了,没有道别,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那个……下午有一场移植手术,会很晚。”郁绥青忽然叫住他,“不用在咖啡店等我了。”
他又一次愣住:“你都知道了?”
“我猜到了。”
郁绥青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却在他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霍应瓷顿了顿,听不出是失落还是服软:“嗯,明白了。”
门被轻轻地带上,却震得郁绥青耳膜发胀。饭盒里的蔬菜渐渐蔫了,像朵枯萎的花。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