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哪位主任在?”她问护士。

护士还没来得及回答,沈瑾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急诊室。

粗略地看了一眼病人的情况,干脆利落地吩咐道:“送手术室,我马上来。”

见郁绥青一直站着没动,沈瑾眼神疑惑:“怎么傻了,没见过夹层?”

“老师,我……”郁绥青试图解释。

“A型夹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衣服?”

这下郁绥青再也没犹豫,到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径直往手术室里赶。

当郁绥青刷手完毕进入手术室时,沈瑾已经在那里了,此刻她已经换好手术衣,正在仔细研究CTA影像。

“假腔已经压迫到右冠状动脉开口,”沈瑾声音冷静,头也不抬地说,“原发破口在升主动脉距窦管交界3cm处,但弓部也有受累,可能需要半弓置换。”

郁绥青站到她身旁:“老师,可我担心停循环时间过长会增加神经系统并发症风险。”

沈瑾终于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而专注:“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术中探查发现弓部内膜撕裂不严重,可以考虑保留大部分弓部,只处理升主动脉,缩短停循环时间。”郁绥青直视着她的眼睛。

沈瑾微微挑眉郁绥青曾经和她提过这个“有限修复”的理念,她并不太赞同。

但此刻,她只是点了点头:“先开胸探查,根据实际情况决定。”

手术室开始了,病人的胸骨被劈开,一颗孱弱的心脏暴露在视野里。

“比想象的要好。”沈瑾低声说,“准备体外循环,我们要尽快。”

沈瑾是主刀医生,郁绥青作为一助站在她的旁边,感受到金属手术器械的凉意渗进指骨。

建立体外循环后,心脏停止了跳动,患者的生命完全依靠机器维持。

“必须处理弓部。”沈瑾说,“否则残余夹层会继续发展。”

郁绥青盯着病变部位,突然说:“老师,如果采用支架象鼻技术,可以同时处理弓部和降主动脉近端的夹层,减少二次手术的可能。”

手术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这是项较新的技术,需要高超的缝合技巧。

沈瑾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欣赏:“好,那就按你的方案来。但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们立刻转为传统半弓置换。”

“明白。”郁绥青迅速开始准备支架移植物。

接下来的操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深低温停循环的有限时间内,主刀医生必须完成近乎完美的缝合。

郁绥青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沈瑾的手这是全国最顶尖心外科专家的精细操作。

明明是困难的四级手术,但是对于沈瑾来说似乎完全不在话下。

“血管阻断钳。”沈瑾伸出手,郁绥青下一秒便精确地把器械递到她手中。

阻断钳被夹在主动脉的两端,沈瑾开始修剪受损的血管壁,亮银色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在沈瑾手里,它不光是一个工具,更像是一把武器。

缝线在人工血管和主动脉残端之间穿梭,这是这场手术最关键、最考验技术和耐心的时候。

还剩下最后一段血管,沈瑾瞥了一眼郁绥青,冷静地说:“你来。”

郁绥青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站到主刀的位置上,接过老师交给她的任务。

她的手稳如磐石,针线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依然精准地穿梭于脆弱的血管壁。

她能感觉到沈瑾的目光不时落在她的操作上,但没有任何干预,只有完全的信任。

当最后一针打结完成,郁绥青几乎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的血管在跳动:“吻合完成,可以恢复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