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去非洲。”
“去那里?做什么?!”
“救死扶伤,积德累仁”
游略回?答:“我之前去做过援助医生,有熟悉的医院,可以安排她进去当志愿工。”
林季芹张张嘴。
“总之,还是那句话,阿妈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安排。信不?过我,就?看着你女儿继续糟践人生好了。”
“唉,阿妈怎么会信不?过你。”
林季芹怎么会不?知道廖平真的问题在哪。
她只是狠不?下心。
可偏偏这?时候廖平真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对她足够狠心的人。
“……行,就?照你说的来。”
被通知航班行程的那天?,廖平真大哭大闹,墙都快被她用东西砸烂了。
可惜唯一看见她发疯的,就?是全世界最不?在意她发疯的亲哥游略。
游略认真听她哭完,而后把她送去了自?己呆过条件倒数的医院。
至于为什么不?是最差,还是良心发作考虑了一下安全性。
廖平真在港城可以无所顾忌地惹事,可以声?嘶力竭不?留余地,可以成为别人眼里?的女疯子。
那是因为她正好身处最在意体面的阶层。
但这?里?,不?仅仅有阶层差异。
它直接是另一种生态。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肤色,不?同的体型,不?同的文明。
你的威胁、恐吓、哭闹、疯狂,在他?们眼里?,更像是外来弱者无谓的挣扎。
而他?们习以为常的原生、暴力、混乱、乃至贫困,无一不?让你惊惧。
活了二十几年,这?是廖平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铺天?盖地的恐慌。
游略并没有完全割断她联系国内的途径,但廖爸廖妈最多表示下怜惜,根本不?可能跑到非洲来把她接回?港。
至于二妈……说来好笑,整个廖家包括她,没人拥有林季芹现在的联系方式。
更何况在当地拨出的每一通国际电话,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成本,跋山涉水后只得到父母几句轻飘飘的安慰,廖平真也?渐渐灰心了。
正如游略所料,她继承了林季芹最鲜明的基因,适应能力和?生命力都极其顽强。
从看见医院饭菜都会崩溃大哭,到面不?改色地从垃圾山中穿行,和?非洲妇女砍价买鸡蛋,她不?过花了五年。
五年之后,院长?找到她,说她哥哥给她寄了东西。
这?是她在离开港城后收到的第一个包裹,厚厚重重。
廖平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冷漠拆开。
一本电话簿,一张信用卡,一套衣服,几份商业新闻报纸和?八卦周刊。
一叠厚厚的信全是林季芹写给她的,好多好多封,时间?跨越五年,但游略直到今天?才寄。
还有回?港的机票。
廖平真拿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五年。五年有多久?
足够让一个女孩从“二十出头”变成“年近三十”。
足够磨平她心中炽烈的恨意、爱意、期待、不?安,逐渐变得麻木。
而今让她回?想谢柏瑄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但五年又好似很短。
短到在她看到报纸上那些熟悉的名字时,还是心潮起伏,久久难平。
“嘟嘟喂,你好?”
“……三哥,我是平真。”
游略停下铺床的动作,直起身:“哦平真啊,你下飞机了?”
“嗯,我现在就?在国际机场。”
“平安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