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 3)

陈仲修也未再强留,提笔具信后封起,然后起身送他。转过身的时候,藏身窗外的绣春看了眼这个族兄的脸。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阔口,样貌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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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时候,我和你大伯不过七八岁,正是讨狗嫌的年纪。那年春,我俩趁你祖父不在家,爬到祖屋房顶上去放风筝,正比着谁放得高,可巧你祖父竟回来了,俩人都被罚着跪了一夜……”

绣春的思绪被边上还在絮叨往事的父亲给拉了回来。听他继续道:“我本以为你大伯能代我尽孝,不曾想离家不过数年,他竟便不幸堕马去了,我却如今方知道这消息……”

他的声音里,带了无限的惆怅。

上次,那个族兄陈立仁离去后,绣春当时因父亲十分伤感,便没过多追问。此时见他喝了些酒,自己先提起这事,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爹,你真的不愿再接管药堂了吗?”

陈仲修怔忪片刻,道:“春儿,你祖父至今还未消气儿,更不承认我与你娘的婚事。当年自然是你爹大不孝在先。只是我并不后悔。这辈子能有你娘相伴,又得了你这样的女儿,我已心满意足。更何况你爹本就志不在此。又半生颓荡,如今早形同废人了。便是回去,也助不了你祖父的力。前次我叫你族兄带了封家书给你祖父,在信中乞伏告罪,但愿能得他谅解。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月底便带你回京中一趟。但愿你祖父不会迁怒于你。回来后,等你嫁人了,我便去灵隐与大师父作伴。往后修撰医书,研习佛法,如此了却残生,再无别求。”

陈家的那个老爷子,他认不认自己这个孙女,绣春根本不关心。她只是想起那日听墙根时落入耳中的话,忍不住道了一句:“爹,你不接管金药堂,说不定正好趁了那些人的心愿呢。”

陈仲修看她一眼,略微一笑,摇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把人往坏里想。你是说你族叔和姑母姑父他们吗?说起来,反是你爹要多谢他们。我虽是陈家儿子,却未在你祖父跟前尽到孝道。你大伯去后,这么些年,幸而有他们替我……”

“爹,你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把人往好里想,”绣春笑嘻嘻打断他,学他的话,“倘若陈家没有金药堂这块招牌,没有那份家业,他们会巴巴地争着在老爷子跟前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