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毛笔写字,经久不褪,黑色的生辰八字被荀若素看见的瞬间向她指尖纠缠而来,黄纸顷刻被黑色的火焰焚毁,薛彤眉心一蹙,手中啃到一半的苹果化作金色的“卍”字佛印,撞向墨迹。

荀若素也并非表面看来软弱可欺,她伸手挡住了薛彤迎面而来的佛印,在被黑气拖进去的刹那,薛彤听见她说,“原来,这小鬼一直跟着我,是我的因果。”

黄纸上有张越的生辰八字,十三年前,六月初三,丁亥时。

人死后,七日走完轮回路,第八日在轮回中,第九日方落地。

九天之前,是荀若素的生日,也是她父亲的忌日。

十三年前,荀家搬离老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一家三口去了市里,去了市里不假,却不是一家三口。

薛彤被留在了书房中,荀若素刚从她面前消失,那张黄纸重新恢复原样,掉在了地上又被张越捡了起来。

灯盏之中通常只会有一重执念,薛彤的名字刻在第十殿也有几百年,这种执念之中另有一层小须弥的情况掐指也数得过来。

一重执念一个人,除非这小鬼的身上不只一条魂魄,才会两层执念相交叠,薛彤之前遇到过一次,还是建国之前,军阀割据的年代,有个茅山的道人需要超度,她遇到了三层须弥,未能全身而退。

那道士的情况复杂,他活着时以进凶宅宰杀恶鬼为生,恶鬼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没人动手,它们累世功德耗光也会有天打雷劈,可是宰杀恶鬼时,不能心存慈悲,只要一点精魂不灭,就在因果之中,活着时,恶鬼无能为力,死了却与之纠缠不清。

但张越才十三岁,能撞鬼的几率太小,恶鬼是个稀罕物,比杀人犯难得,想撞还撞不到呢,遑论弄死。

薛彤眼看着张越将地上黄纸捡起来,塞进口袋中,周围的环境又跟着变了。

荀若素有她的因果,薛彤虽然很想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但超度张越是她的工作,完成了工作才能享乐,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她看荀若素的热闹,而是荀若素来看她丢脸。

灯盏之下的须弥中,荀若素回到了荀家老宅十三年前的那间。

十三年前的荀家老宅还有人住,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子里有一口长方形的金鱼缸,水很浅,还不到半米,里面种着红、绿、白三色的碗莲,几条扇尾龙睛每日不声不响地来回游动。

农历五月二十五,南方的天气已经很闷热,清晨刚下过一场雨,年幼的荀若素搬着椅子坐在院子中,稚气未脱的脸微微皱起,手里捏着三枚铜钱,膝盖上还放着一本《卜筮易知》。

厨房正在做饭,刚开锅,蒸米饭的味道顺着风飘到院子里,方才还专心致志的荀若素就分了神,手中铜钱掉了一枚都未曾发现。

就在这时,一阵自行车铃声从门外传来,荀若素满脸的惊喜,跳下椅子欢呼着“爸爸”就去开门。

眼前的这些过往,明明亲身经历过,此刻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从门口进来的男人三十开外,俊秀斯文,带着一副细边框的眼镜,左手提着蛋糕,右手拎着一堆零食。

他“嘘”了一声,将零食塞给自家姑娘,“快拎回自己房间藏起来,别让你妈看见。”

“素素,是不是你爸回来啦?”厨房里传来询问声。

男人在背后推了荀若素一把,“快去,我来应付你妈。”

小的那个荀若素提着零食往自己房间跑,男人应道,“是我回来了,给素素买了蛋糕。”

荀若素还记得那个蛋糕,十几年前的清渠县动物奶油不算普及,蛋糕并不好吃,粗糙的蛋糕胚,奶油黏腻的过分,撒了银灰色的弹珠糖,没有香味,却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个蛋糕。

黑色的阴影在荀若素的脚底下漫延,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