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找别人也来不及,涨三千,我给您安排地妥妥帖帖。”
荀若素原本就梦多觉少,被人强行叫起来的起床气能从凌晨拖到半夜。
虽然瘆得慌,不过这一单是大头,而且经理只负责安排不负责跟棺材,光天化日之下缓了缓,他咧嘴笑了笑,“这事儿怎么能开玩笑呢,哪有活人躺棺材的,多不吉利。”
“哦?”荀若素转着手中纸元宝,“你没发现我穿着寿衣吗?”
“……”我快吓尿了,求您闭嘴吧。
虽说心里这么想,那经理还是被她这句话所蛊惑,双眼不受控制的落在荀若素身上……
荀若素不常出门,脸色有些苍白,但五官却并不因此显得寡淡无味,相反她是个玫瑰花一般扎手的美人,尤其那双眼睛,慵懒深邃,常人的瞳孔在阳光下难免呈现棕褐或浅灰,荀若素的这双眼睛却是无穷无尽的深渊,黑得看不见任何波澜。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靛青色的旗袍,旗袍形制隆重,隐隐绣着国色牡丹,确实不像寻常时候能穿出门的衣服。
荀若素拿着怀表的手上下一翻,那经理才发现怀表的背面是罗盘,罗盘没有什么奇怪,然而刻线全部用朱笔描摹成了猩红色,在荀若素葱白手指尖突兀且怪异。
经理退后一步,“姑……姑娘,那三千我不要了还不成吗?光天化日的你可别吓我。”
荀若素笑了笑,她伸手握住经理的腕子,轻轻往回一拽,用的力气不大,却让那经理整个人规矩起来,僵直地站在荀若素面前不到半米,“胡经理不用紧张,我只是个算命的人,”她手指内扣,抚平经理的掌心,“送您一卦‘功德簿上前世名,莫欺人死不复生’。”
经理明显是没听懂,他只是在荀若素收回手时忽然觉得脑后吹过一阵阴风,鸡皮疙瘩瞬间耸立,只想赶紧交代完,离开这是非之地。
荀若素也不纠缠,她本来就不是个好管人死活的,于是手一松,放开那经理,“行了,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家里不方便,就不留胡经理喝茶了。”
“客气客气,”胡经理双腿抡得飞快,将自己塞上了面包车又点上了火,这才鼓足勇气,冲门里大声嚷嚷,“明天中午我再来接人,这期间姑娘要管饭!”
话音刚落,车已经蹿了出去,门前这狭窄小巷被胡经理蹚得如同赛道。
被胡经理扔下的这些人面面相觑,说不怕是假的,涉及生死之事,就算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也会心存敬畏,更何况这一溜的假和尚假孝子吃得就是骗死人的饭,胡经理一走,人群里只剩下两个带头的,一个是负责念经的大师父,一个是吹唢呐的老头子。
他们这一行规矩很大,长幼尊卑,主人家不叫唤,都不能进门,因此胡经理与荀若素说话时,他们都码在外头,送走了胡经理,荀若素也不开口说声“请进”,她抱臂在门框子上倚着,又打了个睡眠不足的哈欠。
“请问姑娘是姓荀吗?”开口说话的是那和尚大师父,法号‘元觉’,虽不是个真正的和尚,却十分敬业,佛家典籍但凡能借阅的都摘段背诵,笃信神佛鬼怪,平常也喜欢读些奇人异事。
元觉听人说清渠县有个荀家,以算命为生,十卦九准还有一卦不可说,可惜命都不长,传言是遭了天谴。
今日这一桩生意本落不到他的头上,然而好奇心驱使,他以工资分文不要为代价,才混上了这一趟前往荀家的车。
荀若素薄薄的眼皮子一挑,她平生最怕两样东西过于热情的人和难以解决的麻烦事。
元觉年纪不小,喜形于色,说话声因兴奋微微颤抖,明显属于“过于热情的人”,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虽说这点头的姿势非常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