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冬暖,偏跟人?间?反着来,所以才养成薛彤这样的怪胎。
芳姨平生中规中矩,就算跟着薛彤,也只是当管家,没有参与进??些奇奇怪怪的工作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越界。
荀若素邀请的手逗留在半空,仍然在等芳姨的回应,片刻之?后芳姨握住了她的手,随着荀若素一起踏入了门后的无边旷野。
地府的氛围虽然有些凄惨,呼啸的空气除了冷,还带来了鬼哭狼嚎,能?将?正常人?吓出神经病来,但有薛彤和?蒋长亭在前面?引路,就好像走大街上让坦克保驾护航,没有什么可怕的。
芳姨不敢放大自己的好奇心,她这个年纪的人?,失去过很多东西,对生死充满敬畏,而这里的气氛又过于庄重,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送秦语一程,不愿冲撞他人?。
“待会儿会在思过石上完成仪式,”荀若素走在芳姨身边,示意?她往高处看,“??就是思过石。”
比起一块普通山石,它更接近祭坛的模样,边缘崎岖嶙峋不易上下?,但中央却是平缓的切面?,外形类似巨大的堂鼓,可以站十来个人?,只是相对于眼前纵横千万里的裂谷来说有些小甚至小的可怜。
思过石旁有一道天梯,陡峭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人?并?肩就显得有些局促,按荀若素的说法,这周围都是符咒禁用地带,就算是薛彤和?蒋长亭,也只能?乖乖爬楼梯。
干体力活的时候,就显出差距来,荀若素和?蒋长亭半路就累了,简直是不分?上下?的气喘吁吁,秦语都比他两坚持的时间?久。
从下?往上看,只能?略微看到思过石上平整的切面?,到了顶端才发现有人?提前做好了准备,以净水泼洗,正中间?端放着莲花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蒋长亭将?芳姨拦在石阶上,就连薛彤都在祭坛的边缘站住了脚,不再前进一步。
“结束之?后早点?回来,”荀若素与她擦身而过时,听见了薛彤的声?音,“家里还有橘子等你来剥,剥干净点?,我不吃白筋。”
对于荀若素来说,思过石上的风都是熟悉的味道,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凛冽和?萧索,这地方她是常客,薛彤尚未诞生时,隔三差五就上来一趟当锻炼身体,并?听一听崖下?众生悲苦,薛彤诞生后,“隔三差五”都显得不够积极。
这里将?是秦语的天命所归。
“又是天雷。”薛彤望着头顶。
思过崖周围的天也是赤红色的,这里没有晨昏,天上永远挂着两枚太阳,一枚呈淡淡的鹅黄色,预示朝阳,另一枚则远远悬挂于地平线。
这里没有云层,一切都坦露出来,雷电在思过崖上端凝聚成荷鲁斯之?眼的形状,最闪耀也最具杀伤力的部分?就是瞳孔,荀若素与秦语都在天道的瞳孔之?中,随后飓风席卷,飞沙走石。
未曾置身其中之?人?眼前如同云山雾罩,薛彤分?明靠得极近,手指尖却戳不破近在咫尺的幻境,她的瞳孔微微放大,狂风遮蔽的视野忽然被大雪侵占,雪越下?越大,万里江山素白如海棠花尖一滴朝露,纤尘不染。
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位比风雪还要冷清的人?,薛彤这才倏地想起这是好几百年前,老师还在地府自己还是学生时,而眼前被雪层层封住的荒凉旷野,就是而今清渠县的原址。
薛彤就是在这里对荀若素动?了心,也说不清为了什么,似乎这一顷刻,薛彤看见了她身上更接近人?的??部分?,悲痛凄怆但是温柔。
秦语的肉身在天雷中消融,她的业障和?最后一点?悲伤的情绪也全部涌向荀若素,荀若素在一瞬间?重新化为虚影,她仿佛只是广袤大地上一粒微尘,遍布地府与人?间?,在这个晚上送去祥和?的梦境。
这道雷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