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他们随身携带急救物资,只要不受大伤,抗一周问题不大。

等冷静下来,时桉觉得不配,连他自己都没法对家人诚实,凭什么谴责钟严。

但想来也可笑,瞒着妈妈和姥姥,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只是看小孩。

时桉独自跑远,钟严点开屏幕,是徐柏樟和梁颂晟的定位和心率监控。

两个人的身体机能正逐渐下降,但还在可维持的范围。钟严根据定位搜索,梁颂晟应该在山洞,徐柏樟那边属于盲区,可能麻烦点。

要问担不担心,整个医疗中心,绝不会有人比他更担心。

他们俩的失联,对实习生来说,是失去两位顶尖的老师;对院方来说,是失去两位优秀的工作者;可对他来说,失去的是相识十几年,共甘共苦的朋友、兄弟,甚至是家人。

天气预报显示,过了今晚,暴雪就能停止,救援队可以进山搜寻了。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恶劣的环境,还有严重外伤。

钟严咬牙,都给我挺住了。

你们的命,是我用生命换来了,

谁都不能死!

*

来救助中心四天,时桉就看了四天孩子,白天陪他们玩,晚上也陪他们睡。

这间房暖气烧得最热,窗户专门封贴过,时桉却日日睡不好。

从洗手间回来,透过窗外,台阶上坐着钟严,风雪吹偏了他的头发,像个孤独的守护者。

他还说我,自己就不怕嘴歪眼斜吗?

时桉抱着大衣,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可衣领还没挂到肩膀,就先被抓住了手腕。

钟严没回头,背对着他说:“怎么还不睡?”

时桉原地转了转,被握的区域有滚烫的温度,像水在上面烧开,“你抓这么紧,我怎么睡。”

松开的手腕被瞬间吹凉,像涂了医用酒精,又打了针利多卡因。

时桉把手腕收进袖口,背到身后,“我去睡了,晚安。”

“不陪我聊聊吗?”

日喀则的深夜,冰冷刺骨的风,时桉想不到留下的理由,却坐到了钟严身边。

请他留下的人并未开口,五分钟后,时桉找来了话题。

“刚才你怎么知道是我?”

“只有你敢半夜不睡觉,给我披衣服。”

时桉:“活该,谁让你那么凶,人人都怕你。”

钟严转头,眼睛像能吸走彼此间的空气,“你呢,怕我吗?”

时桉回避目光,“怕死了。”

“怕我还敢骂我活该?”

“实事求是,不是骂你。”

钟严笑得很轻,“你都什么时候怕我?”

时桉欲言又止,五官堆叠又抚平,“你让我看孩子,我却不敢反驳的时候。”

“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

“时桉,你怕死吗?”

他早猜到了,钟严一定会转移话题。

“无聊。”时桉说。

“但我怕。”钟严说:”比任何人都怕。”

时桉敷衍,“哦。”

“你知道什么人才会怕死吗?”

“像你这样的人。”

钟严:“是真经历过死亡的人。”

感觉到他不像开玩笑,时桉重新正视问题,“怎么经历的?”

“大学的时候,去地震区救灾,发生了二次地震。我腰部受伤,被埋在废墟九十多个小时。没有食物、没有光源、没有水源,只有我自己。”

那是钟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感受到了疼痛、无助和恐惧。他没有一次那么怕死,又那么迫切地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