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合他这些日子的诡异表现,沈椿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念头,又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她抱着脑袋愣了半天,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成不成,她可不能让人再当傻子愚弄了,不管这人是不是他,她都得想法儿弄清楚了!

明儿正好是八月十五的中秋,沈椿提前跟常挽春打了个招呼,请他中秋来自己家里过。

她鬓边别了一朵时令的菊花,居然是少见的红菊,唇上也罕见地点了淡淡口脂,艳色的唇瓣微微翕动,仿佛诉说着一段欲说还休的诱惑。

见他的目光瞧来,她佯做羞涩地别过脸:“常叔这样瞧我做什么?”

她在他跟前可从没这样主动过,谢钰几可断定,她是真的瞧上这个常挽春了!

偏偏这还是他蓄意引诱的结果,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气涌如山。

沈椿见他不动,故意凑到他面前,精巧的下颔微抬,大着胆子问:“常叔怎么不说话?我今天这样打扮好看吗?”

她红唇陡然凑近,刹那间,谢钰心跳加速,差点成了落荒而逃。

他用尽生平毅力,勉强稳定住心神,沉声道:“你今日有些逾越了。”

沈椿慢吞吞地道:“若我是故意逾越的呢?”

谢钰少有的说不出话,默了片刻,才道:“我一介书生,官位低微,家资不丰,相貌又寻常,年纪更长你十余岁,你到底瞧上我什么了?”

他就差没指着鼻子骂自己又老又穷相貌还不佳了。

沈椿忙道:“你别这么说自己,我就喜欢你这样沉稳踏实还会心疼人的。”她故意道:“有的人相貌好,官位高,家里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那心肠就跟铁打的似的,没有半点人味儿,跟你这样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可没法比。”

谢钰脸上被人扇了巴掌似的,火 辣辣得痛楚。

他现在是真切地意识到,易容留在她身边儿,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沉默良久,轻轻喟叹一声:“昭昭,你要这么说,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沈椿本来还只是有几分怀疑,听他这么唤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咬牙恨恨道:“竟然真的是你!”

谢钰抬眸和她对视:“是我。”

他长睫垂覆:“蓄意欺瞒是我不好,我本想着挑个机会和你说清楚的。”

他心里又不免存了几分希冀,他既然嫉恨常挽春,但他的的确确又是常挽春。

昭昭既然对这个身份这般喜爱,或许会在他揭露身份之后,把这些喜爱移情到他身上。

沈椿眉头紧皱,盯着他半晌没说话。

谢钰亦是一言不发,心却不觉提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公堂之上,只不过她成了高堂之上的裁决者,他是堂下等着被她审判的罪人。

她皱眉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进了屋里,取出几两碎银和一张契书。

她毫不犹豫地道:“这是你之前付的租金和契书,你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假如这人真的是常挽春,她说不定还会考虑考虑,但谢钰绝对不行,之前两人成婚的大半年已经说明了他们压根不合适,人怎么能在同一个大坑里跌倒两次呢?

既然这样,她说什么都不能让谢钰继续住在这儿。

谢钰心下猛地一沉。

她又十分决然地道:“还有一件事儿,咱们户籍上的婚契你也给消了吧,再留着也是无用,反而耽误你另娶名门闺秀。”

谢钰之前是京兆府尹,仗着权势一直拖着不和她和离,虽然后来谢无忌帮她又造了一张户籍,但这事儿还是让她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