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中的书,敛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令博雅胆战心惊。“您想削减氏族,却不能直接下令,所以想要开放阴阳道的书籍,让每个人都能习得,从而降低阴阳寮的话语权。这当然也会动摇皇室的统治,未开的民智是最好的民智,不会思考的人民是最好的人民,您却想改变这一点这难道不算异想天开吗?”
村上天皇无怒无喜:“你可知现在所说的每字每句都为死罪。”
源博雅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反而开始思考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天皇陛下就是为了让他听见这样的对话吗?还是薄朝彦的胆大程度也超出了陛下的预料?
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样说啊!!!
源博雅快急上火了,薄朝彦却比他想的更坦荡,亦无惧。
面对神明之时他尚能从心而言,面对自称神明子嗣的人类为什么要害怕呢?
所以他也只是稳稳地注视着座上的天皇,那点恭敬其实是出于礼节,装着鬼舞辻无惨的一部分泛着红光,自己的右眼一如既往的漆黑,倒映不出任何的光亮,纯粹又异。
“此为狂言。”他的话称为敲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声钟响。
钟响之后,殿上死寂。
源博雅甚至能听到自己冷汗滴到地面的声音,因为他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好友和天皇的「交锋」。
并非出于害怕,源博雅在害怕时一定会抽刀,会去直面自己的恐惧,现在不是那样。
他的对主君的忠义和对好友的情谊在不断争斗,一团乱麻分不出高低,逐渐变成脑海中嗡嗡的杂音,吵得他不堪重负。
终于,在有一滴汗水掉落地面的时候,村上天皇开口了。
“果然,只有你能去做这件事。”他依旧夷和,带着沉稳的安定,“从十几年前,我初次在殿上听闻你的事,我就知晓,薄朝彦会给平安京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