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神女生得格外美丽。
五官深刻,却不失柔软,雕像刻画的神态悲悯动人,给人的感觉十分逼真,简直就像是要冲破塑像跳出来一般,一见便知这位神女一定是位温柔的人。
可惊就惊在实在太过逼真,太过动人。
就像雕刻师不是雕刻着想象,而是雕刻记录了一位活生生的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江渔迟疑道:“……另外几座神女雕像都像这样?”
这样是哪样?
不必多言,周天南点头:“嗯,就是你猜的那样,几座神女雕像都有原型。”
如此肯定,江渔都在想他是不是认识神女雕像的原型了。
夏琅月闷闷道:“是谁?”
“琴辞。”
一道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周天南未答。
江渔偏头望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恍惚了一下:殷照雪怎么在这?
她很快意识到是看错了人。
符阵之外孤孤单单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子,样貌清逸出尘,眉眼温敛,单看模样便知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许是刚杀过妖鬼,袍角的雪白染上一些血渍。
他笑着道:“周兄,琅月,许久不见。”
“殷云泽。”周天南淡淡应了句。
夏琅月回应道:“殷公子,好久不见!”
啊,殷云泽。
江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这就是殷照雪的弟弟。
有些出乎意料。
兄弟俩全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长相、气质,都截然不同。
不过她对殷云泽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也明白过来为何会认错人了。
殷照雪的那副伪装很大可能就是学的殷云泽,特别是那温润的眉眼,硬是学得入木三分,导致她看到殷云泽的第一眼就生出了错觉。
恰巧殷云泽目光望来,她轻轻点了点头。
“琅月,”殷云泽看着她,“这位是?”
“别问。”周天南将她往后拉了拉,“问就是才死了男人,没心情跟其他男人说话。”
夏琅月将本欲介绍的话吞回嘴里。
如今殷家势大,又联合了钟家,两家与周家明争暗斗,势如水火,周天南能摆出好脸色才怪。
她努力忽视掉一旁的周天南,继续刚才提到的话题,礼貌问道:“殷公子,不知琴辞是谁?”
闻言,殷云泽也很自然将话接了下去:“从前江州一位色艺卓绝的舞姬,后来被满乐庭挖走。”
“我很遗憾,”他微微摇头,“有幸见过琴辞姑娘,不曾想如今她已身死他乡。”
江渔若有所思。
因何而死?为什么死?
夏琅月怔愣地联想到方娘此前的呓语。
她知道琴辞死了吗?
肯定是知道的。
或许还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不然不会愧疚到呓语。
夏琅月小时候曾去过一次江州,那时她很贪玩,趁着她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过,最后一直到晚上,一个温柔的姐姐将她送了回去。
她娘说,她得谢谢人家对她友善,但那个姐姐不是那天唯一一个对她友善的人。
在她跑出去的那天,遇到的姐姐们对她都很好。
街头巷尾,有人给她买了一把糖,有人给她簪了一朵花,还有人将她抱起,依次传送着,说她像个软乎乎的毛绒团子。
夏琅月那天很开心。
人人都说江州的姑娘是水做成的,仅看一座雕像夏琅月便能想象出琴辞生前是个怎样的人。
那些曾抱过她将她带回的人她已记不清,可记忆中的模糊身影无端汇聚成了琴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