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了,像往常的每一次,从未回头。
冯霁月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阴沉了几分,起风了。
天色昏暗,她压抑的心情更加低落,隐忍的哭声渐渐克制不住。她快步离开走廊,躲到侧面楼梯间。现在楼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没人会到这里来惊扰她的崩溃。
双臂环着膝盖,冯霁月无助地缩在墙边,躲在被上层楼梯阴影遮住的角落。就算有人过来,也不会轻易发现她。
她不知道宋清桉高考后会不会走向她,如果他表明积极的态度,她会愿意陪他出国留学。
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没有如此的自信。
她不知道,为什么宋清桉对两家定下的婚事不认,面对她少女怀春的表白,他再三闪避拒绝。
以前她从来没提过他们的婚约,是觉得自己还小。可今年她就要十八岁,她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可以准备着与他进入恋爱关系的。只是没想到,他原来不愿意。
冯宋两家交好,冯霁月从小见过次数最多的男生就是宋清桉,加上两家时常暗示她将来是要嫁给他的,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他将来的女朋友。这么多年,她仰慕他的优秀,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越想越委屈,越难受,冯霁月隐忍的哽咽声越明显,大滴泪珠从眼眶溢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她手背,止都止不住。
许久。
一道轻咳打破楼道暗藏的低气压。
冯霁月吓坏了,赶紧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微微侧身躲避。
她以为是有人过路,没想到,她躲闪了几秒,对方并没有离开,那双洁白无瑕的运动鞋始终在她雾蒙蒙的眸子里,让她无法忽视。
怯生生地从阴影里出来,冯霁月对上一双狭长冷清的眼睛。
是林靳空。
宋清桉最好的朋友。
被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冯霁月下意识想躲,被泪水打湿的纤长眼睫不安地颤动,像原本该翩翩起舞的蝴蝶,正负重前行,摇摇欲坠。
在情感最脆弱的时候,冯霁月是怕他的。她肩颈瑟缩着,那张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哭得红通通,下巴哽咽得在抖。
甚至,在她隐忍哭声时,眼角还有大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莹润的皮肤发泄地滚落进尘埃。她越克制,细白的脖颈就不停地收缩,动脉青筋绷得紧了,那细如竹节的锁骨在脆弱伏动。
她像是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兽。
无助可怜,偷偷舔舐伤口,连呜咽都要避人。
却又破碎得引林靳空怜惜。
就这一秒,他想把她占为己有,保护起来。
被两人沉默占领的楼梯间偶尔传来楼口涌进来的呼啸风声,安静了太久,林靳空目视着已经控制不住抽噎的女孩,神色温淡,嗓音沉缓:“我帮你追他。”
他的声音像是刺破黑暗的一缕光,霎时照亮了冯霁月迷茫的心境。
“嗯?”哭红的杏眼染上亮色,她难掩激动,但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紧张,哭腔明显:“你……能帮我?”
风声瑟瑟,被乌云遮掩的深暗光线透过楼道上方的小窗户射进来,将昏暗的环境照映得充满希望。
下一秒,话少得出名,又让校友忌惮冷戾而避而远之的林靳空朝她走来。
屈膝蹲在她面前。
两人视线齐平,她受泪水打湿的手掌被塞进来一包纸巾。指腹相互触及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干燥的温热,将她发凉的手虚虚覆盖。
林靳空嗯了声,眸色炽热地盯着她哭红的眼睛:“对,我,帮你。”
不要哭。
生活还是需要浪漫一点。
他伸出手,像在邀请她,嗓音异常温润:“地上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