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角落,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姜明婳的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机械地搅动着早已冷透的拿铁,奶沫早已消散,像她这些天来逐渐褪色的期待。
“所以你就真的三天没去医院?”
陈凌茜一把按住她搅动咖啡的手,镶着碎钻的美甲在桌面上敲出焦躁的节奏,道:
“谢大佬可是骨折啊姜明婳!”
银勺撞在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姜明婳终于抬起头。
陈凌茜倒吸一口气,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眼睛此刻像是被冻住的湖,连睫毛颤动时都带着细微的冰碴。
“他需要的是医生,不是我。”
姜明婳松开银勺,金属与陶瓷碰撞的余音里,她看见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苍白的,陌生的,像一株被抽走水分的玫瑰。
“可你也说了,谢大佬不是为了怕你担心嘛,他现在住着院还都天天给你发消息,
对你嘘寒问暖,一日三餐都派人给你送饭,你心里真的做到一点都无动于衷?”
陈凌茜的声音软了下来,手指轻轻点了点姜明婳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着谢瑾臣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今天下雨,记得带伞】。
姜明婳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当然记得那些被精心包装过的餐盒,
每一份都附着小卡片,字迹工整得像是在签署重要文件。
昨天的午餐里甚至附了张便利贴:【琴姨说你这周胃口不好,我让厨房换了清淡的菜式】。
她当时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最后连食物带纸条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无动于衷?
姜明婳忽然笑了,那笑容让陈凌茜心头一颤。
她每天半夜三点准时惊醒,第一反应是摸手机看有没有医院的未接来电。
她怕他突然出什么事。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着杯沿,他送来的饭她都拍了照存在手机里,
昨天才发现相册已经存了几十张。
每顿饭她都拍好几张照片。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进来。姜明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在难过什么。”
可能是难过在谢瑾臣心里她可能没那么重要吧。
陈凌茜看着姜明婳颤抖的睫毛,突然明白过来。
那些被原封不动退回的食盒,已读不回的短信,还有姜明婳眼下遮不住的青黑,
哪里是无动于衷,分明是快要决堤的堤坝在死死硬撑。
“婳婳……”
陈凌茜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慰她一些。
雨丝斜织成网,姜明婳撑着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伞骨边缘滴落的水珠连成银线,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公寓楼下的梧桐被雨水洗得发亮,湿漉漉的叶片在风中轻颤。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忽然,一束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幕。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在路边,雨水顺着漆黑的车身蜿蜒而下。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豹威赫凛凛,压迫感十足。
她握紧了手中的伞,透过雨幕看过去。
车窗半降,谢瑾臣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锋利。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
三天不见,他的下颌线更加分明,眉骨投下的阴影里,那双总是从容的眼睛此刻暗沉得可怕。
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姜明婳的脚步猛地顿住。
隔着雨帘和车前窗玻璃,他们沉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