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有一对穿着军装的夫妇来了福利院。
男人姓陆,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在战场上牺牲,而他们年纪又大了,不能生育,所以才来福利院领养。
所有的孩子都围着他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只有他垂着眼,手里捏着一支灰败的发夹。
他始终不相信池鱼死了,几次三番去找警署确认细节,最后警署实在受不了他,派了几个人重返事故现场,找到了他嘴里的发夹。
领养女方最初并不喜欢他,直言他眼神太死,心事太重,可陆将军却不以为然。
陆将军走到他的面前,“你手里的是什么?”
“发夹。”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将军肩章上的五角星短暂的停留几秒,便挪开了,“我妹妹的。”
陆将军眯起眼,看出了他身上压抑多年的执念。
他眼底沉睡的火就像埋在灰烬下的炭,稍一吹拂便会重新燃起。
“其他人先出去。”陆将军挥了挥手,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将军蹲下身,与他平视,“你妹妹呢?”
“丢了。”他说。
陆将军一针见血,“丢了还是死了?”
他被触到了逆鳞,少年的怒吼声几乎要响彻整栋福利院大楼,“她没死!她还活着!”
陆将军望着他通红的眼,在那里,陆将军看到了比刀剑还要锋利的东西。
像一株被踩到泥里的幼苗,明明没有希望,可还是倔强的想长出新芽。
陆将军点点头,“对,她还活着。但你要变强,强到可以穿过所有黑暗去找到她。”
说完,陆将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门外的人说,“这个孩子,我要了。”
池鱼看着沙滩上画的歪歪扭扭,丑的让人无法直视的自己,抬脚就踢了上去。
“所以,你就跟他走了?还当了.....”她顿了顿,“特种兵?”
沈南风见自己耗时二十分钟精心刻画的‘巅峰之作’,被池鱼一脚毁了个干净,俊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哀三秒,纪念我的第一幅传世佳作。愿它在海底安息,被美人鱼挂在珊瑚礁上当警示牌。”
池鱼,“......”
沈南风睁开眼睛,一边拿起贝壳开始创作自己第二幅“传世佳作”,一边说,
“是啊,当时部队里很多人都说我幸运,能被陆将军收养,但只有我不这么认为。”
池鱼,“为什么?”
沈南风笑道,“因为你不在。”
从列兵到少校,他的军功章积了不知道多少,可他从不觉得快乐。
直到组织派他去拦截药剂,其实那天他有很多次机会杀掉光头,但他始终都没出手。
冥冥之中脑子里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别着急。
池鱼笑了笑,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就没想过我也许真的死了吗?”
沈南风划沙子的手一顿,“想过。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想过你也许是真的死了,还为此消沉了很久。”
甚至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还因为精神恍惚差点死在恐怖分子的枪下。
当子弹穿过他胸膛的时候,他竟荒唐的笑了。
都说人在弥留之际会走马灯的闪回一生经历,可他的回忆里全是池鱼。
两岁时咬着奶嘴冲他笑,四岁时挡在他身上抵挡伤害,十岁时在小巷里扬起的嘴角。
却唯独没有池鱼对他说,“我回来了”的画面。
他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她还活着,她在等你。
那道声音是那么真实。
以至于搜救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