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本能的猛打方向盘试图躲避。
可那辆越野车开的飞快,又因为是狭窄的山体公路,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壁,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供躲避。
生死一瞬,沈南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用手臂圈住池鱼,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眨眼间就要撞上来的车,须臾间就要将他们撞下万丈深渊的车。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车头突然调转了方向。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越野车重重撞向左侧的山体,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碎石崩裂飞溅。
池鱼紧紧攥着沈南风的衬衫,掌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撞出细碎的疼。
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更让她心悸的是沈南风的拥抱。
原来在沈南风眼里,她的安危并不需要反复权衡,而是第一反应,是本能。
她曾以为,她与沈南风之间横亘的是无法逾越的深渊。
身份的对立,注定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
深渊一直都在,只是她困在深渊的迷雾里,没看到沈南风藏在波澜下的千万次泅渡。
沈南风缓缓放开池鱼,眼里满是关切与后怕,“没事了,别怕,别怕。”
他声线暗哑,掌心轻轻拍着池鱼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可自己的指尖却抖的不行。
池鱼望着沈南风眼里未散的惊慌,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原来心动从来不是渐暖的春溪,而是山崩地裂时,沈南风怀里那口让她活下来的氧气。
“好像你比我更怕一点。”
“我当然怕,你要是出事,我......”
沈南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不敢想象那个结果。
“你怎样?”池鱼问。
沈南风抿着唇没答,眼里却笼罩了一层暗色。
池鱼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他高挺的鼻梁,声音轻的像春夜拂过窗沿的风。
“要是我死了,你会怎样?”
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好像都随着这句话慢了下来,整个车厢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沈南风垂下眸子,眼睫在眼下投出墨色的阴影,掩住眼底的伤感。
许久,低哑的嗓音溢出唇齿,“你坟头草长到三寸的时候,我的应该也不会太矮。”
池鱼低头轻笑,手随心动,捧着沈南风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她吻的很深,时轻时重,就如前两天沈南风给她买的那支香草冰淇淋,清新甘甜的滋味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这枚炙热的吻也深深刻在沈南风的记忆里,以至于他后来每次想起,都会泛起针扎般的心痛。
唇齿间溢出的热气裹着鼻音,池鱼勾着沈南风的脖子,额头相抵,“傻子。”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活成并蒂的树,根须在地下缠成死结,枝叶要朝着太阳疯长到云里。
“再亲会儿。”
沈南风眼尾红的像浸了血的珊瑚,手掌扣着池鱼的后腰微微用力,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却在池鱼推他胸膛时松了力道。
池鱼的视线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完全变形的越野车上,“先下去看看,人死透了没有。”
-
月光下,汽油像是决堤的洪水哗啦啦淌了一地,滚滚浓烟不断地从破损车身上涌出,刺鼻的气味不断蔓延。
池鱼站在车旁,看着碎的不成样子的车身,看着慢慢瘪下去的安全气囊,看着坐在驾驶位,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