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眼里的阴鸷像一只破了洞的气球，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他戏谑的挑起眉，“是吗？那我比沈南风重要？”

池鱼心想，你说是就是吧。

“程妄，我今天说的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你真的想跟我重新开始，那就别再用麻醉剂控制我。“

程妄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可是我怕你离开我。”

池鱼笑了笑，笑容带着点微不可察的讽刺，“你从没有给我留过后路，我能逃去哪儿呢？”

程妄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鱼知道程妄已经动摇了，便努努力又添了把柴，“程妄，你一直都说你爱我，可我只得到了恐惧。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让我带着自由走向你。真正相爱的人，该是天上并行的飞鸟，而不是笼中困兽。”

程妄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半晌，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池鱼定定的看着程妄，脸上无波无澜，心却慌的厉害。

她以为程妄会说些什么，可程妄什么都没说，推着轮椅回了他们住的小别墅。

吃过晚饭后，程妄撤掉了屋子里的麻醉剂。

“小鱼，我不懂什么是爱，也不会爱人...”他半蹲在床边，拉着池鱼的手，眼底的疯狂褪去后，只剩下笨拙的虔诚，“但我可以学，我可以去学怎么让你不再害怕，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麻醉剂的药效还未彻底散去，手腕还是软绵绵的，同时也沉重的让池鱼抬不起来。

程妄眼中新生的光芒灼伤了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心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别过头，不愿再看程妄眼中满溢的痛苦与悔恨。

过去数年，她曾无数次在心底发出质问，那个曾与她在地下拳场相互取暖的少年究竟去了哪里？

而现在，这个亲手毁掉她人生的凶手，竟妄图用几句忏悔来勾销掉过去对她的所有伤害。

她很想问问程妄，你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我这些年独自熬过的黑暗，能在听到你几句悔恨的道歉后就一笔勾销的？

十七年，足足十七年。

她将碎成渣子的尊严和着血泪吞咽，硬生生从深渊绝望中啃出一条生路。

程妄这几句轻飘飘的词句怎么抵得过她被碾碎的人生与希望？

她原谅不了，她这辈子都原谅不了程妄和程淮山。

因为有些伤口深可见骨，道歉治不了溃烂的余生。

哪怕心中因程妄这两句忏悔而恨意滔天，池鱼还是强迫自己扬起了嘴角，只不过那笑容像贴在伤口上的薄纱，脆弱又虚假。

“好，我给你。”

第116章 chapter 116

池鱼在两天后身体彻底恢复正常，程妄也如她所愿，给了她自由，但不多。

她可以自由出入小镇，只不过无论去哪儿，都有四名身材魁梧的保镖随行。

美其名曰是保护，实则就是监视。

因为程妄并没有将手机还给她，她始终没有办法联系到沈南风，只能继续装乖蛰伏，静静地等待转机。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星期，程妄为了打通D-01在M国的销路，变得越来越忙。

每天早出晚归，有时一两天池鱼都见不到程妄，她也乐得自在。

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程妄在跟某个帮派老大谈合作的时候，谈崩了，被对方一枪崩了脑袋。

这天，池鱼睡醒的时候，程妄并不在家。

她自顾自的洗漱好，简单吃了一口早饭，换了身轻便的休闲服，准备出去逛逛。

却不想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程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