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对她最残忍的馈赠,是让她用伤口去换重逢。
是让破碎的灵魂在记忆的绞刑架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失去挚爱之人的瞬间。
可池鱼却甘之如饴。
“少校?您还在听吗?少校?”
“在...”沈南风用力捏着手机,左手不断的挤压着心脏,试图减轻胸腔内的钝痛感,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是我,我是...我是她哥哥...”
医生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今天对患者的记忆进行了系统性的梳理,帮她建立起清晰的时间线,是有效果的。虽然过去的记忆会阻碍患者的康复,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后续我会调整催眠方案,尽快帮助患者从过去的记忆里慢慢剥离出来。”
沈南风哑声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没什么其他的事,我挂了?”
“好。”
手机从掌心滑落,沈南风整个人脱力般趴在了方向盘上。
车厢内静谧的落针可闻,唯有他压抑已久的哽咽声在悄然回荡,像是深夜里孤独的狼嚎,带着无尽的悲戚。
第104章 chapter 104
沈南风回家的时候,张姨正坐在餐桌前包馄饨。
见沈南风进屋,张姨微愣了一下,歪头看了眼挂钟,还不到四点。
沈南风这段时间就没七点前回来的时候。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会开完就回来了。”沈南风满脸疲倦,眼尾还带着点红。
他脱下军披挂在衣架上,“知意醒了吗?”
“应该还没有,我半个小时前上楼去看的。”张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我得去买点菜,你也真是,回来也不提前说,我包馄饨都没带你的份儿。”
“家里有什么做什么吧,外面下雪,天冷路又滑,你走路摔跤怎么办?”
张姨走到玄关穿鞋,穿外套,“没事,我骑自行车去。”
沈南风心想,还不如走路去。
“你快停吧,我不怎么饿,晚上煮点面吃就......”
话未说完,张姨已经开门走了。
“......”
沈南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去洗手间洗干净手,便打算上楼看看池鱼。
他以为池鱼还在睡着,动作轻柔的推开卧室门,却发现池鱼已经醒了。
冬日的阳光斜斜切进卧室,池鱼裹着驼色的羊毛毯抱膝半靠在床头。
黑亮顺直的长发垂落在臂弯,冷白的皮肤浸在光晕里,静态的像一尊褪去温度的白玉雕像。
她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周身萦绕着疏冷寡淡的孤意。
“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
沈南风边说边走过去,刚走了两步,便顿在了原地,心头震颤。
只因他看到池鱼在听到他说话的一瞬,整个人大幅度的抖了一下,而后猛地转过了头。
而当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瞬,池鱼的瞳孔剧烈收缩,眼里腾起惊涛骇浪,水光很快漫过堤岸,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个被漫长孤独浸泡许久的人,忽然触到人间温度时,最本能的震颤与溃防。
四目相对,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南风看着池鱼眸子里越发浓重的水雾,里面好像藏着千万个欲说还休的词句。
池鱼望着本该化作尘土的沈南风,望着他眉眼间熟悉的温柔,心头满是惶恐与不敢置信。
两人分明只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却恍若跨越了经年风雪,才终于在这方寸之地重逢。
意识到这不是无数个午夜梦回的虚幻场景,不是被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