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民脱下外套,摘下军帽放在一边,而后转身坐在了旁边的空床上。
他盯着沈南风看了几秒,才悠悠问道,“听说你找到妹妹了?”
沈南风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就是陆维民知道了池鱼的存在。
他一直都很清楚陆维民对正义与原则的坚守,所以始终都瞒着。
沉默良久,沈南风才艰难的开口,声音低沉的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是,找到了。”
“可她是洲海集团的人,还是帝豪赌场的老板娘,曾数次参与犯罪。沈南风,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陆维民的声音始终平缓,却带着浓重的威压。
沈南风的头垂的更低了。
这意味着,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始终横亘在他和池鱼之间。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破碎的星辰,星光不再,“首长,可她是被迫的。”
“被迫?”陆维民缓缓摇头,“南风,你要弄清楚,就算是被迫,她也犯罪了。”
沈南风急了,“可程淮山从小就控制着她,杀了她的父母,在她身体里注射药剂,还常年对她施加各种非人的折磨,她根本没得选啊!”
陆维民面色严肃,“但法律不会因为她的遭遇就网开一面,我们也不能因为同情就忽视她犯下的错误。”
沈南风满脸的痛苦,道理他都明白,可那是池鱼。
是从小会扑在他身上的替他抵挡棍棒的妹妹,是他苦寻了十六年,思而不得的人。
他声音艰涩,喉间满是苦味,“首长,池鱼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她一直都很努力的想摆脱那个泥潭,我们难道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吗?”
陆维民的神色愈发冷峻,“南风,你怎么可以这么感情用事?你瞒着我私自去赌场卧底,在收到情报的时候还一个人擅自行动,这是什么?这是严重的违规违纪!”
“你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救你,我险些让一个培养多年的卧底暴露?你身为一名少校,肩负着的是维护法律和正义的责任,你手中的权力不是让你用来徇私的!”
沈南风羞愧的低下头,拳头捏的指节泛起道道白痕。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更知道自己违规违纪了。
可他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池鱼被推向绝路。
这些年,是池鱼支撑着他活下来的,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
他怎么可以放弃?!
陆维民定定的望着沈南风,眼神有失望,也有痛心。
他当初是因为沈南风眼里的执念,觉得这个孩子是可塑之才所以选择领养沈南风。
这些年,他也数次用沈南风的妹妹来激励沈南风坚持下去。
可他始终都认为这个妹妹是死了的。
却不想她竟然活着,还是如此的对立身份。
真是作孽。
陆维民长叹口气,“南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对妹妹的感情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因为感情就破坏规则,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法律的尊严何在?军队的纪律又何在?”
沈南风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他眼中的决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会放弃池鱼,他会想办法让池鱼为曾经犯下的过错去赎罪。
但他也会努力让池鱼重新回到正轨。
只要池鱼还有一线希望,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为池鱼担保。
病房的空气渐渐凝固,气氛紧张又压抑。
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一触即发。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