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回笼,池鱼怔然的看着前方。
雕花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温柔的铺洒在床尾,挑高的穹顶悬着水晶吊灯,墙面是米白提花墙布,墙角鎏金线条勾勒出欧式浮雕轮廓。
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一大束丁香花垂着淡紫花苞,细碎的花瓣沾着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这是哪儿?
沈南风呢?
池鱼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红了,心脏疼的仿佛要从身体里被拽出来。
她猛地掀开被子,身体刚离开床边,便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她大脑一阵晕眩。
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想站起来,可四肢跟没了骨头一样,根本支撑不起来身体,她索性朝门口爬去。
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她满脑子只剩下沈南风这三个字,也只剩下沈南风这个人。
她以为自己会对沈南风有好感,只是因为贪恋沈南风给予她的温暖。
可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她有多爱沈南风。
可她发现的太晚了,她甚至不能再当面告诉沈南风,她有多爱他。
为什么?
为什么故事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池鱼宁愿死的是自己,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地狱般的痛。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跑了进来,按住她的手脚。
池鱼拼了命的挣扎,她恨。
为什么要阻止她,为什么!
“放...开我!沈南风!沈南风呢!”
池鱼眼底爬满了血丝,嗓间溢出阵阵低吼,那声音嘶哑的根本不像人发出来的。
医生见控制不住她,从口袋里翻出镇定剂扎在池鱼的胳膊上。
池鱼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浓重的困倦袭来,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
池鱼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明明睁着眼睛,却像被无形的茧裹住,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被困在孤岛,连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静止,又像是在飞速流逝。
她无力去分辨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昼夜交替、四季更迭对她都失去了意义。
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认知。
这个世界没有沈南风了,没有沈南风的世界,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医生的面孔偶尔会浮现在眼前,但他们的声音对她来说更像气泡,只有破裂时才会留下细微的声响。
她听的清,却又听不清。
她也不想去破解其中的含义,哪怕周围始终人声鼎沸,可她仍然蜷缩在自己的壳里。
她害怕打破这层保护罩,害怕直面那个宣判沈南风死亡的世界。
那个世界太过虚伪,也太过冰冷,她不敢触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石膏下的断腿渐渐愈合,池鱼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睡衣像一件宽大的袍子罩着她娇小消瘦的身材。
胃里明明空荡荡的,可她却感受不到饥饿。
她清楚自己这样下去会走向死亡,可她心底却翻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她不在乎。
今天、明天、未来的每一天,她该怎么在没有沈南风的时光里挪动脚步?
她不知道。
窗帘被微风掀起一角,远处传来裴琰在花园里打电话的声音。
池鱼隐约听见企业联盟、会长、程淮山、选举等字眼。
她忽然攥紧了拳头,胸腔里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心里的伤口缓缓生长出尖刺。
阳光透过窗帘爬上她苍白的脸,却暖不透骨髓里渗透而出的寒意。
当裴琰推开卧室门走进来时,池鱼缓缓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