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云港正风雨如晦,因为程淮山买凶纵火案让整座城市都陷入一种动荡不安,局势不明的状态,可帝豪却像世外桃源,丝毫没受影响。
因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时间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每个人都沉浸在欲望与刺激的旋涡中,尽情的挥洒着金钱与精力。
池鱼面无表情的看着热闹的大厅,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眼底一片冰冷。
她转身走向电梯,抬手拦住迎面走过的一个服务生。
“把小四叫到我办公室。”
“好的。”
池鱼给自己煮了杯咖啡,不一会儿,小四便上来了。
“老大今天怎么有空......”
‘来赌场’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池鱼递过来的银行卡给压回了喉咙。
小四怔愣的接过银行卡,“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池鱼窝在真皮座椅里,端着白瓷的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满脸的云淡风轻,“赌场从明天开始歇业,密码是六个八,你把这里面的钱跟下面的人分干净。”
小四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抚过银行卡上的浮雕花纹,眼尾渐渐泛红。
其实他心里早有预感,在云港现在的局势下,赌场覆灭似乎是迟早的事。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老大......”小四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试图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赌场对于他来说,并非只是一个谋求生计的工作场所,在某种意义上,这里更是他的家。
池鱼也不止是他的老板,更是他的恩人。
六年前,小四的母亲癌症晚期,那时他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为了治病花光了,还背着巨额的高利贷。
一边是医院催着他交手术费,一边是催债的人将他堵在医院门口,要求他还钱。
他跪在地上,头都磕出血了,可那些人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是池鱼路过,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帮他偿还了小部分债务,还跟医院的医生打了招呼,替他交上了手术费。
当晚,他就在医院的走廊想给池鱼跪下,却被池鱼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至今都记得池鱼的神情和言辞。
目光如炬,眼底一片漠然,语气清冷。
“下跪很容易,可站起来却比登天还难,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堂堂正正的挺起脊梁。”
那天过后,池鱼就把他带到了赌场,让他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四眼尾泛红,喉咙干涩的发疼,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真的...要散了吗?”
赌场关门,不仅意味着他即将失去这个生活多年的家,更意味着他也即将失去这个犹如他亲人一般的老大。
池鱼看着小四发红的眼眶,神色如常的点点头。
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那些小弟都以为抱住她的腿就能在云港这摊浑水里扎住根,却不知道她自己的根早就烂了。
她能护得住他们一时,却护不住他们一世。
更何况,这次她也许连自己都护不住。
但有些路走到头了,总得有人把灯关掉,让后来的孩子别再摸黑进来。
小四紧咬着下唇,泪水渐渐蓄满眼眶。
池鱼叹了口气,“分了钱以后,找个正经营生做,别再打打杀杀的了。”
小四点点头,泪水终是不堪重负,从眼眶滚落,砸在手背上。
池鱼抽了两张纸递给他,“出去吧。”
小四接过纸巾,随便的抹了把脸,转身走了。
小四走后,池鱼深吸一口气,抬手摘下脖颈间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