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全部丢进阮灯这潭平静的池水当中,他笃定自己会引起无数荡漾涟漪,只是池水平静过后还能否记得他所引起的心动,他却不敢赌了。

为了得到阮灯的芳心,他愿意做尽一切丧尽天良的事,哪怕阮灯让他去死,他也会甘愿付出性命。

可是如果阮灯不给他爱,即便他能掬起一捧干净的池水喂养自己,无底洞一样欲望依然能让他干渴致死。

傅初霁这句“自由”说得轻巧,阮灯盼啊盼,等啊等,从春夏交接的绿意盎然,等到冬天院子里茂密的竹子上落了一层晶莹霜花,傅初霁依然没有赋予他上学的权利,更不用说自由了。

阮灯收起一身软刺,按部就班地遵守着自己的“慢慢”诺言,即便傅初霁把他欺负疼了,他也没再反抗过。

他不愿看到傅初霁的泪水,也怕自己的心软会为傅初霁无底线地后退。

他们都对彼此紧绷的感情心知肚明,可是谁也没有挑破这层遮羞布,任由时间来治愈两颗伤痕累累的心。

落雪这天,阮灯被傅初霁折腾得筋酥骨软,泡在浴缸温热的水中昏昏欲睡。

傅初霁与他耳鬓厮磨,低声道:“明天是梁老爷子的七十岁寿宴,咱们得去为他庆生。”

阮灯倚在傅初霁怀中,长时间没有接触外人的社交圈缓慢地活络起来,他第一反应是感慨了一句:“冬天又来了。”

他被傅初霁囚禁的第二个冬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是啊,灯灯最爱的下雪天又要来了。”傅初霁收紧了搂在阮灯腰上的手臂,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我带你去看雪好不好?”

阮灯苦笑着摇摇头,淡淡道:“算了,我不爱看雪了。”

傅初霁所谓的“看雪”,无非是站在客厅通往庭院的透明玻璃门前欣赏白雪皑皑的景色。

没有冬天刮在脸上的烈烈寒风,也没有街边承载着童年甜蜜回忆的的冰糖葫芦,有的只是两颗心相隔甚远的枕边人的陪伴。

因为傅初霁怕他会感冒,更怕他会逃跑。

阮灯隐忍着崩坏的情绪,不再向傅初霁倾诉自己的烦恼,就连一开始盼望他回家的脚步声也变得不再期待。

傅初霁越是压抑他的天性,他背上那对向往自由的羽翼便越是膨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翅膀占据整个心房,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阮灯看着镜中被精心打扮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长时间被囚禁在家中使得他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小心翼翼抬起的杏眼中带着被夜以继日的性爱滋润出的媚态。

从外表来看,他还是明眸皓齿的开朗少年,有着出水芙蓉般的惊艳美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里正以万劫不复的的状态迅速腐烂。

傅初霁不知疲倦地向他抛来爱意,这些感情只有一小部分真挚能融化进他的血肉里,幻化成赖以生存的养分,大多数饱含着强制意味的感情,都随着阮灯疲惫的心一起腐烂发臭了。

阮灯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坐在前往梁家老宅的车上,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看着窗外疾驰飞过的景色,榕北在他眼中头一次变得如此陌生。

外界的四季变化与车水马龙都在向前奔跑,只有他的人生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