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灯用柔嫩的脚心感受着细沙与碎石之间微痛的摩擦感,傅初霁陪他在海岸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周围掺杂着他人热闹的交谈声,他们则独自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夜色浓稠下,一切心事被皎洁的月光照得敞亮,情爱与喜欢随着海浪共同进退,时不时就要涌上心头搅动一番。

傅初霁清了清嗓子,盯着阮灯的侧脸问道:“灯灯以后想做什么?”

阮灯抬头和他对视着,认真道:“我以后想当老师,教小朋友弹钢琴。我还想要一个女儿,攒钱给她买小裙子穿。”

傅初霁在得到不尽如人意的答案后,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也喜欢女儿。”

阮灯没有告诉傅初霁的是,在遇到强奸以后,他已经无法再直视自己畸形的身体。

强奸者用病态的夸赞蒙蔽他的内心,甚至用甜言蜜语来告诉他,他是不可方物的美人,此间绝无二人,更是不容他人随意侵犯的神。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被爱的名义所绑架,抛去这层羞耻的面纱,他仍然是个纯洁的小怪物。

甚至,他会变成孕育生命的那一方。

“女儿好啊,要是长得像我,说不定她还会有葡萄般的大眼睛和长长的头发。等她长大以后,要是有了心仪的对象,就可以和他携手共度余生,要是没有,那我就会和她,还有我的爱人一起相伴到老。”

阮灯弯着眼眸笑个不停,他清秀的脸庞隐匿在朦胧的夜色中,让傅初霁轻而易举地幻想到他们的女儿会长什么模样。

最好是像阮灯,因为他的五官棱角又不够柔和,倘若放在女孩身上,便会多几分英气,不像阮灯那般甜美可人。

傅初霁抓住阮灯最后一句话,问道:“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会,我们不是约定了要好一辈子吗?”阮灯不假思索道,根本没往更深层面思考。

“灯灯说话要算数,说谎的话鼻子会变长。”傅初霁伸出手指一本正经地捏住阮灯的鼻尖,往外扯了扯。

阮灯笑着去拍他的手,回应道:“我都答应你了,还能反悔不成。”

“你没跟我拉钩盖章,我不放心。”傅初霁伸出小拇指勾了勾,挑着眉毛等阮灯的小拇指主动勾过来。

阮灯红着鼻尖笑他,与他拉钩盖章:“这样可以放心了吧,我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好啊,你知道的,我最相信你了。”傅初霁装作勉强地同意下来,随后两人相视而笑。

走到一半时,阮灯突然走不动了,他弯腰拍拍脚上的沙子,就要去拿傅初霁肩上的包:“我们在这里坐下吧,我走累了。”

傅初霁拿过他手中的鞋袜,向前迈了一步,半蹲在他身前,回头道:“我背你去洗脚。”

阮灯互相踩了踩自己的脏脚,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手上的沙子,顺势趴到傅初霁背上去:“我还以为你不嫌弃我脚脏呢。”

“哪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傅初霁用大掌托住阮灯柔软的大腿,失笑道,“你的脚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不洗干净的话会变得皱巴巴的。”

“哦……”阮灯搂紧了傅初霁的脖子,把脸贴到他的脖子上。

傅初霁的肩膀宽阔又温暖,发丝间在海风的吹拂下还有淡淡的香味,阮灯微凉的鼻尖贴到他的后颈上嗅了嗅,新奇道:“你换洗发水了?”

傅初霁的脚突然崴了一下,吓得阮灯赶忙抱紧他的脖子,他咳嗽了几声,略带慌张道:“嗯,最近刚换的,之前那款洗发水的味道你说你不喜欢。”

“我有说过这话吗?”阮灯又仔细嗅了嗅傅初霁身上的味道,突然发现这人加快脚步,几乎是以飞的速度把他带到卫生间旁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