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只有漆黑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无穷无尽的痛楚。

原来,看这男人痛苦。

她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啊。

应欲语如此心想着,骨髓都在被啃噬。

那手术室里的消毒水气味至今都还顽固地黏在她鼻腔深处,挥之不去。

梁至嵘目光沉下,犹如铅铁一样沉重。

他掌心蜷缩,下颌线都绷紧到像是拉满即将断裂的弓弦一样。

“应欲语,你怎么会这么心狠?”

梁至嵘问道,额角青筋都暴起了:“你有爱过我吗?”

“从头到尾,你都好像没有说过爱我......”

这些字的发音越来越轻,都快要融入进冰川底。

说完以后,梁至嵘就转身出了门。

内心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又交织满了心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制性剥离了他的心脏似的。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到应欲语。

也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

别墅内空荡荡的。

应欲语突然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以后,便再也爬不起来。

她一只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现在每一次的呼吸,好像都牵扯着下腹深处那充斥满钝重感的痛。

应欲语哭出了声音,却在心里不断告诉着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快刀斩乱麻。

纵使,那男人一定将她给恨透她了......

应欲语没有犹豫,在梁至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之前,快速上楼收拾了个简单的行李。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那张工资卡。

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

汽车的引擎声粗暴地撕裂了凝滞住的黑夜,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刺耳的锐响。

梁至嵘一下子将车开出去几十公里,最后停在了一个湖边。

他反复打着火机,烟也不燃。

一气之下,直接丢了嘴里叼着的烟。

湖面刮起的风带着一股腥味,如刀子般,刮过了他的脸颊。

终于,他的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

心脏在不停地被碾压着。

他可以接受那个小姑娘不想留下孩子的选择......

但为什么,连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梁至嵘冷静了很久才重新上车。

他找了家附近最大的药店,下车时失魂落魄的,连车门都忘记关了。

店员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道哑得厉害的声音在说:“有没有什么做完流产手术后吃的药。”

“不要有副作用,主要补气血之类的。”

店员抬起头,看到了眼前虽然高大英俊,却莫名很颓废的男人。

她找出几盒药放在透明的玻璃柜台上,开口说道:“刚做完人流的话,就吃布洛芬和益母草胶囊吧。”

“前者一日两次,一次一粒,吃个三天;后者的话......一日三次,一次三粒,吃上个一个礼拜差不多......”

药房里的灯光,亮得晃眼。

梁至嵘像个不识字的笨拙新手一样,对着台面上花花绿绿的药盒茫然无措。

听到店员的话后,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好意思。”

“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深怕记错了药的剂量之类。

直到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从药店里走出来时,梁至嵘才后知后觉,他可以直接叫家庭医生上门